随着年龄的增长,元昭愈发不喜与人打交道。
每次回京,宁可在自己府里练练武,研究兵书。夜里,对着满院清辉,弹起她心爱的琅牙琴。
只可惜,庭院中少了一位能歌善舞的美姬。
其实,许多达官显贵的府里养有乐伶,无聊时让她们吹拉弹唱跳,不失为一种消遣。
以前的国公府,即安平王府是有的,北苍亡后就没有了。
“红叶,你身段纤细,闲时不如学学舞?”元昭无比遗憾的提议道,“有琴无舞,等于有酒无菜,乏味得很。”
在一旁煮花茶的白薇、佩兰听罢,飞快对视一眼,嘴角不约而同地浮出一抹讥讽的笑意。
作为擅长奉承谄媚的医官,红叶相当的敬业,乖巧讨好道:
“殿下想看什么舞?红叶改天去太乐符学便是。”
“都可以。”元昭噙笑道,“上次带晋王去天香楼,让阿雁耍了一段剑舞助兴,你有空可以学学。”
“红叶这就去打点,定不让殿下失望。”接到新任务,红叶无限欣喜地退出霁月阁。
她的能屈能伸,让两位医女无语之余,深感佩服。
对她俩的情绪波动,元昭不以为意,自己人肯陪她胡闹就行。别人的人,只要她们安分守己,她权当看不见。
玩乐归玩乐,正事不能耽搁。
比如她目前极为关注的,正在燕蜀当驸马的那位堂兄。待确认身份,直接向燕蜀的王室成员以及邻邦透露对方是北月暴君之子,便可让他成为丧家之犬。
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
只怪他的手伸得太长,对她威胁不大,对三哥的危害性极强,必须除掉。
在此之前,她以为闭门拒客,便能守得岁月静好。然而,她想躲清静,偏偏有人不允许。
……
年夜宴,元昭从宫里出来,直接回国公府守岁,碰到信王派人邀约国公爷和少司农过府赏舞。哥俩怕有诈,推托不去,理由是陪母亲、嫡妹在府里守岁。
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,不成想,到了永昌四年的正月半,信王再次相邀。而这次他把元昭算上了,久别重逢,邀她过府一叙。
见他一再相邀,必有幺蛾子,元昭想看看他搞什么鬼,便去了。
结果发现,信王府不仅邀了他们一家,还邀了几位宗室子弟饮酒作乐。见国公府的人来了,信王醉醺醺地一扬手,正在歌舞的乐人们退场,换另一批上。
这批乐人年方二十出头或十几岁不等,男女皆有。登场后,一个个心惊胆战,神色惶惶。弱不禁风的男女乐师吹奏京城时下流行的曲调,舞伶曼妙起舞。
乐舞不俗,却处处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。
“阿昭,本王知你长年在外练兵,为我朝培育贤才良将,辛苦了。”信王皮笑肉不笑地斜睨她一眼,道,“喏,这乐舞您看着可还行?”
元昭不知他搞什么名堂,不动声色点点头,道:
“还行。”
得了她的赞赏,信王高兴得一拍案几,高声喝道:
“赏!”
乐人们一听,惊喜交加,慌忙跪下谢主子恩赏。谁知,信王接下来的话吓了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一跳。
“能得少阳君的一句赞,可见这批乐人才貌双全,不可辜负!”信王戏言毕,伸手指着堂下的女子,“你们几个,到国公爷和少司农身边侍候,不许怠慢!”
啊?乐人们愕然抬眸,她们是乐人,专司歌舞音律的。就算要服侍贵人,听说也是晚上悄悄的入室办了。
不像倡优那样不顾场合,不顾廉耻地取乐。
如今被当众羞辱,堂下的乐人们跪伏在地,悲愤欲绝。眸含泪光,慌乱无惜,不知如何是好。
元昭冷眼旁观,王公贵族的府里养着乐人,大部分是用来娱己娱客的。而眼前这批乐人听了主子之命,居然茫然不知所措,可见不曾接触过相关的训练。
所以?信王的目的是?
“怎么,能侍候国公爷是福气,你们敢嫌弃?”信王见她们犹豫着一动不动,大怒,“想当年,你们祖父不识抬举指责本王祖父篡位才获罪伏诛,女眷没入贱籍。
现在,本王如你们祖父所愿,让你们伺候旧主,你们居然嫌弃?哈哈哈,真是有趣,有趣啊!这可是你们祖父求之不得的福气啊!哈哈哈……”
元昭:“……”原来如此。
只见信王与几位族叔兄弟放声大笑,肆意狂嚣。
与信王并坐上席的元昭神色依旧,眉梢如故;国公爷垂眸饮酒,神态漠然;北月七郎历事少,脸色惨白,端盏的手颤得厉害,让信王等人愈发得意张狂。
“罢了,罢了,”捧腹大笑的信王摆手,“既然你们嫌弃旧主,便伺候我等兄弟吧。望国公爷和少司农大人海涵,不是本王招呼不周,实在是她们不乐意,哈哈哈……”
话音落下,几位宗室子弟纷纷吆喝着乐人们到自己身边来。见她们仍跪在场中一动不动,纷纷怒不可遏地离席上前,各自拉扯一个抱在怀里动手动脚。
场内霎时乱糟糟的,响着女子绝望的悲泣之声,场面一度不堪入目。
一旁的男乐师们爱莫能助,没有主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