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夏天的,林杏花在灶后烧火,脸热得通红,鼻尖人中全是汗,听到赵娟的话却觉得遍体生寒。
她缩着肩膀,喏喏回话,“没有,我没把钱给娘家。”
“那敢情好,省得我们找亲家说道了,”赵娟一下笑开来,“二弟妹,还不赶紧把钱交给娘?”
池老太虎视眈眈地盯着林杏花,等她拿钱。
林杏花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,“钱、钱在皎皎那儿。”
话一出口,她就后悔了,连忙找补道:“住院床位费很贵,还做了好多检查,开了药,没剩什么钱了。”
“我呸!你骗鬼呢!五块钱就够买你一条贱命了,什么药要用掉五十块?”
池老太恶狠狠啐了口,看向林杏花的眼里全是怨毒。
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,害得老二这么多年都没能生个儿子,肯定是那天老二打她见了血,脏血里的晦气引来了小偷,把家里给害惨了。
她一把将人从灶台后扯了出来,“去喊池皎皎把钱交出来,五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,少一分你们娘俩一天别想吃饭!”
“娘……”林杏花急红了眼眶。
皎皎说还剩二十来块钱,拿出来够家里吃好几个月的。
可彩礼钱被偷完了,她下月就要结婚,这二十块是她最后的傍身钱了。
不,不行,当娘的决不能在这种时候拉闺女的后腿!
想清楚后,林杏花死死咬着唇,手用力扒着灶台,脚如同生了钉子似的纹丝不动。
池老太顿时鼻孔放大喷着粗气,吼道:“贱婊子,你敢不听我的?真是反了你了!”
她高高扬起手就要朝林杏花脸上扇去。
“嘭——咚!”
一根短木棍飞进厨房,重重砸在池老太手上,然后掉落在地。
“嗷嗷嗷!我的手,我的手断了!”
池老太捂着被砸中的手腕在原地跳脚,矮小精瘦的身躯,狰狞痛苦的表情,活像峨眉山的泼猴成精。
池皎皎眉眼冷肃地站在厨房门口,因为背光,更显得其虎背熊腰,凶神恶煞。
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捡了一根粗木棍,砰砰敲在墙上,力道之大,整个厨房好似都在抖,墙上的黄土簌簌而下。
“听说有人想找我要钱?是谁,站出来让我看看是她的骨头硬,还是我的棍子硬。”
话音方落,赵娟打了个冷战。
她可是尝过那棍子的厉害的,浑身上下找不出伤,却能痛得她下不了床,古怪邪门得很。
要是像林杏花那种有伤口还流血的就好了,还能告到公社、公安局去,可偏偏没有伤口,他们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啊。
钱红燕每晚做噩梦,现在见池皎皎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,她默默缩到了最后头,默念着“不是我,不是我,看不见我……”
“三婶~~~”
池皎皎刻意拖长了语调,幽怨十足,听在钱红燕耳朵里如同梦中恶鬼来索魂了。
死道友不死贫道,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池老太和赵娟。
“和我无关,是你阿奶和大伯娘!”要打就打她们,她脸上的烫伤还没好呢,痛死个人了。
赵娟气闷地瞪了钱红燕一眼,老三媳妇咋胳膊肘往外拐,难不成被池皎皎几棍子打怕了?真够窝囊废的。
她转向池皎皎,讪笑道:“大伯娘在跟你娘商量呢,看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钱先拿出来救急,等家里缓过气来再还你,一家人之间,你还怕我们赖账吗?”
池皎皎冷笑,一家人?
背地里算计把她卖进深山寨子再赚一笔彩礼钱的家人么?
如今家里穷得叮当响,他们更加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,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实施计划。
她且等着呢,池家越多人参与进来越好,做得越绝越好,到时候一锅端了,全部送去蹲大牢,放他们在外面蹦跶真挺膈应人的。
赵娟见池皎皎不说话,趁热打铁套话:
“皎皎,你指定没把彩礼钱全部藏在洞里吧?大伯娘也是为了你好,那小偷真是太厉害了,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守得住钱,还是交给长辈保管吧。”
池皎皎突然赞赏地看了她一眼,小偷厉害=我厉害,大伯娘活了几十年总算说了句人话。
赵娟心头一喜,觉得有戏,立马露出和蔼的笑,“皎皎,你手上还剩多少钱呀?”
池皎皎冲她咧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,“还剩两毛四,交给你们保管可以啊,我可是要收利息的,还的时候得还二百四!”
“呵呵,皎皎丫头别和大伯娘开玩笑了,二百四?你不如去抢。”
池皎皎煞有介事地点头,“是个好主意,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再说吧。”
赵娟:“……”你他娘的有病吧。
“话说回来,那五十块钱根本不够看医生的,还额外多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