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轻月面无表情的拨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,她容颜看不出喜怒,只是沉默的视了少年一眼,转身离去。
少年“眷恋”的声音,从她身后响起,似故意吸引别人的注意:“姐姐,尘儿夜里在床榻等你。”
苏轻月:“……”
清冷的倩影消失了好一会儿。
慕尘脸上露出郁气似魔的恶笑,他同她说的话,很快就会传入皇后的耳中,那丑陋的老妖婆就会对她心生嫌隙,等利用完她,她的结局恐怕会更不好。
真是自作自受!
谁叫她,那么没有耐心的招惹他呢?
她若能像那宫婢一样装到底,或许皇后会念她几分忠心,可她……连装都懒得装。
慕尘手指摩挲,抬起放到鼻翼,微微嗅了嗅。
含着丹香的女子甜香,好闻的胜过世间所有的胭脂水粉,还有那带着温度的细滑触感,真叫人回味无穷,像他这种此生都没有得过任何好东西的人,能够在生命的尽头,触碰到那么滑嫩的手,能够闻到世间罕有的香味,他是不是死了……也值得?
至少!有她陪葬呢!
白昼转黑夜。
破院的屋中,亮着昏暗的烛光。
慕尘手指沾着血腥,几条色泽斑斓的毒蛇尸体,被他弃在破烂的木桌下面。
他手中握着精致的小瓷瓶,里面的丹药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乳白色的粘稠蛇毒。少年漆眸映着烛光和蛇毒,里面兴奋跳跃,血海翻滚。
细微的脚步声传来。
慕尘漆眸闪过厉色,动作迅速的捡起毒蛇的尸体,丢出破烂的窗牖,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,少年视若平常,窗牖外是他养的毒蜈蚣,那些蜈蚣昼伏夜出,毒蛇是它们的食物,很快就会被吃掉。
无人能够发现。
少年擦干净手指,把小瓷瓶藏了起来。
房门被敲响。
“谁?”说话间,少年几步上榻,褪去外袍,躺在了床榻上。
“我。”清浅的女子声音。
少年怔了怔,漆眸闪过一丝惊讶与意外。
白昼那番话,他是故易害她的,她装作镇定的离开以后,不是应该吓的尿裤子?想着如何才能在皇后面前摆脱嫌疑?
她怎么敢来他这儿的?
“姐姐?”慕尘压下心中的纳闷,声音似疑惑的问道。
“嗯。”她道。
“快进来吧!”慕尘话说完,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,他支起身子,薄被滑落,露出他穿的浅灰色的里衣:“姐姐,你是来帮尘儿暖……”床的么?
话没说完,他瞳仁定格住,看着女子手中抱着一床崭新的厚被。
苏轻月对暧昧的话,早就刀枪不入,她淡然的把厚被抱到他的床榻,纤细的手指展开被子,压在了他那床薄薄的旧被上。
她清冷的眸光视着慕尘,微微叹气:“尘儿,其实……你不用说那些讨好我的话,你需要什么,直言与我,我能给予你的,不会吝啬。”
少年慕恋苏轻月的太多了,自荐枕席的也不计其数,她倒没有自恋到认为慕尘也慕恋她。
可他甜甜的喊着“姐姐”,又借“慕恋”这份心思,无非就是想要接近拉拢她,想要从她这儿获得一些好处罢了。
苏轻月挺反感这样的手段,对这样的男子从来都不予理会,只是……少年不同。
他手臂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有她一半的罪孽。
是以,她愿意直言与他,给予她己所能及的好处。
他……讨好她?
慕尘呼吸滞了几息,漆眸紧盯苏轻月,试图将她看透,女子美目清冷,似高山上的透彻清泉,不含一粒杂质,慕尘忽然有些狼狈的别开眼眸。
被中修长的手指,陡然攥紧。
他心中浮起郁气与恼怒,为自己此刻的心境而恼。
上过一次当,折断过一个月的腿,还不够长记性么?
那么,十六年的宫中受辱和屈打,连个太监都能把他的头踩在地上,逼迫他吞下肮脏恶臭的泥土,太监与宫女笑的前仰后俯,肆意的看他笑话,这样卑劣的嘲辱,叠加起来够不够他长记性?
慕尘胸腔气海翻滚,他用力压了一瞬,再次抬眸看向苏轻月:“姐姐,你骗我!”
苏轻月把慕尘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,她皱了皱眉,不明白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少年,哪来的那么多的情绪,他又似乎很克制隐忍。
她猜不透他的情绪,常年的习惯,她只会研究医术,不断的精益求精,追求至上本领,她对人心……并不了解。
苏轻月表情认真的说道:“没有骗你!作为医宗之主,我言出必行。”
慕尘惊愕,就算身处深宫,对于“医宗”二字,他依旧如雷贯耳,医宗宗主精湛绝妙的医术,能够生死人肉白骨,就连宫中的老太医谈论到医宗宗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