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容珩站在阁楼上,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,瞧着依稀还有两分他母亲的模样。
顾容珩自己也奇怪,明明只见过魏岁岁几面,她的模样却能一记就想起来。
他又看了看顾怀玉愤愤离去的背影,抱着怀里的孩子转了身。
高处的风将顾容珩的衣摆吹的猎猎作响,那白衣身形微微寂寞。
顾怀玉回去后,魏岁岁看着顾怀玉怀里只剩下了一个,就问:“泽君呢。”
顾怀玉支支吾吾抱着怀里另一个要跑,只是才刚走出去,后领子就被魏岁岁给揪住了:“你是不是又弄丢了?”
这事还真不是第一次,之前在洛州的时候,顾怀玉生了双生子高兴的不得了,一过了百日就抱起往军营里炫耀,结果和手下们喝多了,居然把孩子忘在了那些大老粗怀里就自己个回了。
那晚上闹的天翻地覆,顾怀玉温香软玉没抱着,反被踢了出去,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出去找娃。
魏岁岁看顾怀玉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出去,估摸着又上哪炫耀去了。
顾怀玉赶忙对旁边的的大儿子投去求救的眼神。
长子顾丞怀一脸爱莫能助,毕竟娘的威严可是一家里有目共睹的啊!
他正正经经给母亲告了退,抬脚
就逃离战场。
站在旁边七岁的二姑娘含芷看着母亲告状道:“父亲将四弟弟送给大伯了。”
顾怀玉忙伸手去堵自家小娇娇的小嘴:“乖乖,别乱说,是你大伯硬抢的。”
说完他就感觉后领子一松,紧接着后背生了一层冷汗,再回头,就是魏岁岁去拿鸡毛掸子了。
顾怀玉吓的跳起来,赶紧往外面跑,结果自家女儿拦在前面:“爹爹做错事了,就要挨罚,不是爹爹教我的吗?”
顾怀玉一怔,刚要反驳,腰上就是一记打:“孩子要不回来,你今晚也别回了。”
其实疼也是不疼的,魏岁岁那点力气也根本打不疼他,就是怕魏岁岁生气。
他转过头看向魏岁岁可怜兮兮道:“真不是我给的,真是我大哥抢的。”
说着顾怀玉叹息着靠近魏岁岁握住她拿鸡毛掸子的手,低声道:“其实我大哥也可怜的,这么多年孤家寡人,得了那怪病,将来没人送终怎么办?”
魏岁岁瞪向顾怀玉:“那就来抢我们的孩子了?”
顾怀玉抱着人在怀里拍着魏岁岁的后背给她顺气:“都是自家人不是?我大哥教养孩子比我厉害,反正等过些时日我想带你多出去走走,孩子们就留在京城让我母亲照顾
。”
“给我大哥一个也无妨,反正自己家的,我大哥也不会害他的。”
魏岁岁的手搭在顾怀玉的肩上依旧不情愿:“你大哥是可怜,可他哪能说抢就抢的,泽君最是乖了,我心里舍不得。”
顾怀玉忙哄着:“往后我多带你回去看他,总归是自己的儿子,血缘在这儿呢,生分不了的。”
其实顾怀玉也舍不得,可他去母亲那儿告状了一趟,又改变主意了。
母亲说都是亲兄弟,留个人给他他大哥做个伴。
他大哥这些年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,八成这辈子都娶不了妻了。
顾怀玉想着自己上辈子好歹成了亲的,结果现在自己大哥这么可怜,给他留一个人陪他也是,不然他瞧着总有那么点过意不去。
顾怀玉又握着魏岁岁的手看她依旧动人的脸庞:“再说我现在只想做个闲散王爷,只想与你游山玩水,我大哥长留在京中,我打算让泽临跟着泽君一起让我大哥教导读书。
“至于齐衡,我已经让他跟着国舅府的小子沈承安一起跟着王将军去军中历练,含芷就养在我的母亲身边教导,你我就脱身先去北方,趁着你我年华正好,只有我们两人,多看看山水河川。”
魏岁岁笑,看着顾
怀玉:“你倒是想的好,孩子一个个不在跟前儿,你就不念?”
顾怀玉看着魏岁岁深深一笑:“我自然挂念的,可孩子总要长大离开我们,我与你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这一生现在想来何其短,就如一场梦。”
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在梦中,我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前世的日子,又像是与前世完全不一样,我害怕哪一天梦就碎了,原来我还站在黄泉池边,孟婆端着汤给我喝,我徘徊在奈何桥上迟迟不肯走,一步三回头的留念人世。”
“我害怕镜花水月一场空,到头来不过我臆想而已。”
魏岁岁不明白顾怀玉这些年为何总提前世,她轻轻靠在顾怀玉的肩头,手指覆上他的胸膛:“夫君,怎么是梦呢,一切都是真的。”
“我永远陪着夫君,哪怕是梦,哪怕还站在奈何桥边,我也陪夫君一起。”
顾怀玉抱紧魏岁岁叹息:“岁岁,我常常在想,这一生何其短暂,短短几十年后我们都会死去,那个时候再没我们的痕迹了,所挣的功名与执着的贪嗔痴又是为了什么。”
“好在我身边有你,心里没有遗憾,孩子们就随他们去吧,我们就过我们的日子。”
魏岁岁轻轻点头笑:
“都听我夫君的,哪里我都陪着夫君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