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小凡摇了摇头,装作无知。虽然他知道答案,但这会儿装傻更合适。
秦怡继续说:“马丁·路德·金之所以伟大,不光因为他领导了民权运动,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梦想,而是在于他去世后,他的形象才被无限放大。
就像梵高,生前一幅画都卖不出去,唯一卖出的那幅还是出于同情,可他死后,作品成了永恒。如果我活下去,世人只会视我为凶手,只有死亡,才能让我成为某种符号。”
她仿佛在给自己打气,重复着这些话。
没等张小凡开口劝解,秦怡突然往后一仰,要往下跳。他来不及多想,拼尽全力冲过去,一手紧抓护栏,半个身子悬空,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她的胳膊。
张小凡想把她拉回来,但她似乎并不愿意被救,不抓紧他,他也没法用力。秦怡发现自己还悬在空中,苦笑道:“看样子,我还是挺惜命的嘛。”
“你不想死就抓紧我,我快撑不住了!”张小凡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喊道。
他们俩的重量全靠他一只手和肚子卡在栏杆上的支撑,再这样下去,恐怕都要栽下去。
下方人头攒动,闪光灯不断,警方的直升机也发现了他们,用探照灯照亮了现场,但不敢靠近,生怕螺旋桨的风力把他们刮下去,只能远远地喊话,让他坚持住,救援马上到。
秦怡轻声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
“啥?太吵了,大声点!”张小凡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秦怡最后一次露出了温柔的笑容,轻声道:“小心那些幽灵,它们迟早会找到你的。”
张小凡一听,整个人愣住了,压根儿没想到“再见”这两字会从秦怡嘴里冒出来。接着,她又报了个地址,手轻轻抬起,一点点掰开他紧扣的手指。
“别啊!”张小凡急得大喊。
话音未落,秦怡已从十八楼的高空坠落,决绝而去。
张小凡木然地坐在天台边缘,楼下,秦怡的身旁很快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。望着这幕,心里五味杂陈,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。
难过?倒也不全是,毕竟张小凡和秦怡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,她究竟是怎样的人他都不清楚,哪来的难过呢?
开心?更不可能,秦怡的悲剧并非他所能左右,她一心求死,就算拉她回来,她的心结不解,还是会寻死觅活。对于这样的人选择离开,他没有理由感到开心。
更何况,秦怡为了她心中的信念而牺牲,即便她是罪犯,这种执着也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敬意。此刻的他,更多的是困惑与迷惘。
她像是那些传说中的无脚鸟,一生翱翔天际,以风餐露宿为伴,只有死亡那一刻才会真正降落。张小凡对她,是同情还是默认她的选择?念头一闪,他猛地摇头,拍打着脸颊提醒自己清醒。
她是罪犯,他是执法者,这层身份足以划清一切界限。
正当张小凡深呼吸,准备起身离开天台边缘时,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焦急的呼唤:“张小凡,你想干什么?别做傻事!”
张小凡这才意识到,自己刚才沉浸在思绪中,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。
张小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激灵,整个身体都跟着抖了抖,差点儿就从护栏上翻下去,好在他手疾眼快,一把抓住栏杆,这才稳住了自己。
低头一看,头晕目眩,两条腿像面条似的软绵绵。
这家伙,真是吓得他魂儿都快没了,差点就跟秦怡一样玩起了自由落体。
转头一瞧,白晚灵、唐建国,还有一队特警正站在张小凡身后不远处,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
见他这副德行,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,只有白晚灵在一旁柔声劝他冷静,说啥事儿都有解决的办法,千万别想不开。
“谁要跳楼啊,真是要吓到我!”张小凡哭笑不得,冲着他们喊道,“快来帮个忙,腿软得站不起来了。”
白晚灵惊呼一声,倒是唐建国行动派,几步跨过来,直接把张小凡从护栏边抱了下来,这下子脸可丢大了。
下到一楼,发现围观的群众已经散了不少,一打听,原来是张小凡胸前提前装的微型麦克风在楼里时误触,外面的人听见他喊“炸弹”,立马启动了紧急疏散程序。
幸运的是,他们预防措施做得足,隔离带设得远,人群疏散得还算有序。
外面的人等了老半天,见楼里风平浪静,直到人质被白晚灵释放出来,才明白所谓的炸弹是虚惊一场。不过为了安全,拆弹专家还在里面仔细排查。
那个糖尿病发作的女孩也被及时送去医院,正在接受紧急救治。
刚一出隔离区,一群记者就像饿狼扑食般拥上来,拿着话筒,争先恐后往张小凡脸上凑,问东问西。
不管他们是哪个电视台或网络媒体的,问的问题都差不多,无非就是让张小凡发表一下感想。
这明星待遇体验得张小凡够呛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