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的白色走廊向东涌来,无数的白衣少年站立走廊两边,他们没有任何表情,随着东玉的经过,沉默地慢慢侧头。
涌道的尽头,一个身材魁梧的俊美青年对东玉微笑着伸出手来,笑弯了一双好看的铜铃大眼,黑肤俊脸上的一对酒窝甜如美酒:“丸子。”
东玉向虎子走去,来到眼前,虎子的脸却忽然化为孩童时代的小东玉。
然而,这个小东玉的左手还在,右手臂根处长着一长一短两只右手,皆为机械臂,下身只有一只肉体右脚,她撑着一只长长的机械臂,一瘸一拐地在一堆破碎的肢体中翻找着合适自己的肢体,有时是机械的,有时是一块恶心的肉体,每当她在山堆一般的碎块里打着踉跄,那两只机械右手会伸出来帮助她保持平衡,或者伸出爪子来抓住固定点,来帮她向高处爬去。
东玉看向四周无边无际的生物肢块和机械碎块的垃圾场,不由喃喃道:“这里果真是地狱。”
那小东玉蹒跚地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,她艰难而僵硬地抬着小脑袋,四处张望,露出她脑后连在一起的另一只机械骷髅头,那机械骷髅的双目深幽,一只已没有了任何光辉,另一只闪耀着一点昏暗血红的光,脑袋下方零零落落地连接着四只完全不同形状、不同颜色的机械爪子,长长短短地快速地跟着小东玉移动,仿佛她的脑后连着一只有着机械脑袋的虫
子。机械骷髅的牙齿一张一合:“该死的,快到上面去,粉碎系统又开动了,最近那些杂种加快了粉碎频率。”
小东玉的右手一只机械手抓起一只尚流着白油的新鲜手掌。向后伸过去给机械骷髅看:”很显然,他们在加快新品种了,你看,这种细胞我从未见过。”
忽然下面有巨大的噪声传来,东玉低头看去,悚然一惊,却见脚下是一个喷着火焰的巨大漩涡,发出刺耳的巨响,如一只巨兽的大嘴,贪婪而冷酷地吞噬着落入漩涡的任何一块碎肢,绞得稀碎再火焚消失,东玉嘴里尝到灰烬的感觉,如同咀嚼着绝望,一不留神,跟着一堆肉体往下掉,东玉抬头,小东玉和机械骷髅各自伸出手臂,仿佛一只灵活的金属螃蟹,东攀西爬,灵活地往高处走去。
耳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,东玉猛然睁开了眼,眼前是简朴的房间,四墙贴满了人体穴位和武器图。
东玉慢慢认出来,这是她在断金堂的房间吗?我活下来了吗?
东玉兴奋地起身,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纱布,混身巨痛立刻传来,她痛叫出声。她看向窗外,青竹轻摇,窗外传来同伴们操练的喊杀声,又兼有锣鼓喧天,很是热闹。
东玉使了力要下地,一个脸颊露骨的疤面少女闻声从门外进来,惊喜道:“冻肉, 你果然命硬,我们找你的时候,穷奇都准备撒纸钱了,哪成想你从那么
高的地方摔下去,找到你时竟然还有气儿。”
东玉回忆着摔下前的故事,以及当时悬崖的高度,哇!我的命还真是挺硬的。
窗外全是宣天的锣鼓,渐渐盖过了同伴的操练的声音,像是在庆祝东玉重生,东玉心情大好,旋而脑中满是靖虎担心的脸,便抓着蜉蝣的手:“我躺了几日了?虎子可受了伤?安城公主、姨奶奶还有孩子们可平安渡河了吗?三兄弟和她们汇合了吗?”
蜉蝣的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笑脸,闪烁的眼神却带着慌乱:“你先别说话,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东玉的心一下纠结起来,难道后来出事了?都怪我,为什么当时不斩断画眉桥的手,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,我终于还是没能保护好虎子吗?
东玉的笑脸塌了下来,难受道:“虎子是不是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她哽咽起来,竟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,蜉蝣心中暗诧,更不知如何开口。
这时门口有人叫道:“你且放心吧,少郡王好着呢。”
东玉回头看去,原来是辛追抱着刀倚在门口。
“那姨奶奶,婆婆和孩子们也都好吧。”东玉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。
辛追一一点头答复说好,东玉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把心放下来,傻不拉几地又憨笑起来:“师傅,我这回没让您老人家失望吧。”
辛追含笑地点了一下头。
“那我得快去见虎子,他一定着急了呢。”东玉嘻嘻笑着一
跳而起,牵动了伤口,疼得呲牙咧嘴。蜉蝣赶紧扶着她又坐下:“你这急死鬼投胎的,伤还没好呢,哪儿也不能去。”
蜉蝣一边说着,一边面色不霁地不停瞄向辛追。
东玉也跟着蜉蝣的眼神看向辛追:“师傅,这是怎么了?”
辛追来到近前,探手轻轻摸了摸东玉缠满白纱布的脑袋,深灰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淡淡的怜悯,用一种极淡的语气说道:“卢将军的千金半年前,前往崇仁坊的资圣寺进香时,不慎从高台摔下,受了重伤,幸被好心人所救,然陷入昏迷,便一直在秘密治病,不料三天之前,竟奇迹般地苏醒,并出现在资圣寺中,为主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