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玉将手中的刀与手掌绑紧,柔声道:“别急嘛,等我得到口供,作下录薄之言,自然马上就把他们全部杀光啦。“
折梅看着东玉不像鉴真一般满面惊恐,只是对着空气神情温柔地摆摆手,细细低语,像是在安慰什么人。眼神里更是透着一种狂喜。心中更添惊悚和后悔,难道她中幻灵露啦,方才要是及时冲出去发信号,现下就不必这么狼狈了。
他暗中在手上打着行动前东玉教他的手势:发信号,呼援军。
东玉淡扫一眼,不作回答,只握刀靠近鉴真。
“任何人只要踏进这星云观,便开始吸入你的独门幻药,因为前后园子的奇花异草里混种着麻黄草,大殿里的壁画中混有幻灵露,最厉害的这废窑洞中乃是废香的弃坑,经年累月形成了独特而强大的幻药,故而离此处越近,越是无法清醒,”她将随身携带的竹筒往鉴真劈头盖脸地淋下,又狠狠煽了鉴真两个巴掌:“你们只要稍加催眠,便可利用事主的苦难和欲望,对事主予取予求,无往而不利。”
顶着一脸五指印的鉴真神志渐清,闻言心中大为感慨,忽觉两颊酸痛,满嘴血腥味,不由吐出一口血痰,捂着脸忿忿道:“下手还是这么重,你个毒手黑心货。”
东玉对鉴真低头讪讪一笑:“对不住啊!”
她复又板起脸,向折梅慢慢走近,漫条斯理道:“故而,你所谓的空镜法界,没
啥神通,归根究底,不过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,触发事主心中最最不堪最最恐惧的回忆,如同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魇。”
智法警惕地将折梅往后拉了拉。东玉只得错位上前一步,对教主鄙夷道:“什么骷髅说话?魍魉跳舞?我打小便可见到这些奇境,有何可怕,那些个药丸子自我记事起就只当饭来吃,慧音也一直好好的在我身边,故而你令本座……很失望。”
她把吉星递给慧音,慧音的一只骨手就飞过来接过吉星,慢慢骨头又拼凑在一起,形成完整的高个子骨头架子,然后便狞笑着举刀砍向那堆无脸少年,将他们杀得四散奔逃。
“有趣?!”那教主眼中闪过一丝神彩,不怒反笑,兴奋道:“真真有趣?!”
“有趣吧,我的师傅还有同伴们总认为我迟早有一天,会被这些幻像给弄疯,自残而死,武疯子嘛,结果不都这样?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,我真得真得真得很喜欢这些幻像,因为他们总给我惊喜,”东玉从未有机会说出这些心事,连说几个“真得”,折梅越听越灰心,暗想难道自己真得错了,没事给自己找了个心魇症疯子当心腹,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。
东玉却越说越激动,语速极快地对那教主激烈言道:“何谓神幻,何谓现实,有何重要,纵然永远同幻觉生活在一起,只要能心怀坦荡,明辨是非,通晓虚实,又有何可
惧之。”
折梅本拼命以幻瞳术抵挡幻像,东玉孤傲而清咧的声音传入耳中,便如醍醐灌顶。
是啊,只要心怀坦荡,有何可惧。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早已被自己杀死,死得还很痛苦,就算往事再来一万遍,胜利的也是他,最后坐上宝座的也是他,不是元德皇帝,也不是另一个面貌相似的紫瞳少年。
折梅闭目,运功一番,再睁眼不觉眼明心亮,眼前的幻境陡然消失,唯有东玉提着滴血的双刀,满目清澈地看向他和他身边的空镜教主。
“不,我说有趣,是因为我见过你的,“教主却面色动容,惊喜道围着东玉转着:“在梦里,在梦里,就在这里,我第一次中了这天坑中的幻灵露,便上天遁地,无论是天仙宝境,还是魍魉鬼狱,我都进去见识过,我见过你的,你是从地狱爬出来的。“
“你,就在这里,在这里,就像这样,我们站在一起,你和我一样,我们都不是凡人,我是现世神选天使,而你在前世也是神的天使,命中注定,我们会同时来到这里,为了啜饮真理的泉水。”
东玉的身形慢慢跟着教主转着:“真理那玩意儿是甜是咸啊?我怕吃了拉肚子。”
教主的脸马上沉了下来:“放肆,你能到这里全是神的恩典。你当怀感恩之心,岂可亵渎神祗?”
折梅朗声道:“既便你的师傅星魂,四十年前也不敢与朝庭作对,你为何要四十
年后杀害朝官,惊动朝庭,莫非你有心引起民奋,好行谋逆之实?这又是受谁的指使。”
鉴真脚尖挑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尖刀,紧紧握在手中:“星魂当初是被内卫高手所擒,如今我们内卫被你狠狠摆了一道,你也算为你师傅报了点仇,可你敢夜闯轩辕王府,掳掠世裘郡王的女儿,尔等狂妄至极,还不快束手就擒。”
教主不屑地看着二人:“常有道君发愿,夫神仙之上者,云车羽盖,形神俱飞;其次,牝谷幽林,隐景潜化;其次,解形托象,蛇蜕蝉飞。然而冲天者为优,尸解者为劣,尔等凡夫俗子,自然不能轻易得道。”
东玉听得云里雾里,暴燥道:“什么成仙得道?你快说些人话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