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等她缓口气,身上被忽然罩上了一件厚厚的狐狸毛大氅。
想必大氅刚从身上脱下来,因为还散着体温,夹杂着一些男子身子的气息。
夏小柔对这气息很熟悉。
“你不要命了,大冬天的跳水里救人?”燕蘅又扯过一块干布巾,狠狠地扔到了夏小柔的怀里,示意她擦干脸上的水。
眼前的女子,身子本就单薄瘦弱,被冰水一泡,整张脸苍白无血色。
燕蘅看着她的样子,眼底几乎要迸出冰刀来。
夏小柔冻得牙关打颤,只淡淡看了他一眼,用大氅将宋远也罩在怀里,抓起那块布巾给哭哭啼啼个不停的宋远擦脸上的水渍。
钱堆如山的燕蘅,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可劲地造作着炭火。
他在马车的底部暗格里,在车壁的夹缝里都装有暖炉。
车里温暖如春。
夏小柔渐渐地不打颤了,朝一脸寒霜的燕蘅说,“你让马车停下,我得去陈大夫家拿岩柏哥的药。”
“竹韵,去趟陈大夫家,将夏娘子的药取来。”燕蘅的目光,冷冷扫了眼外面。
“是,郎君。”
马车停下,竹韵离开了。
夏小柔抿了抿唇,朝燕蘅点头,“多谢你。”
燕蘅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,移到了宋远的脸上,冰冷冷问,“夏小柔,你很在乎这个孩子?”
夏小柔发现,此时的燕蘅,脸上腾着怒气,与他多说话,只会更加激怒他。
她索性不说话,只轻轻点了点头,又问宋远,“别人跟你说冰上可以踩,你就去踩了?那冰上就那么有意思吗?哪里没地方玩,怎么去那里玩?看,冰块破了吧?幸好那水里不深,不然的话……”她黑沉着脸,“不然你就活不了了。”
宋远抽抽答答的哭着,“我不是去那里玩,我是去摘梅花。那梅花树的枝丫伸到了水面上,那树枝又细,我不敢爬。天宝说可以走到冰块上面去摘花,我就去了。呜呜呜,我下回不去了,三婶婶。”
燕蘅斜睨着宋远,冷冷一哼,“蠢。”
“大冬天的,哪有花给你摘?你被天宝骗了吧?”夏小柔看着宋远,气得不知怎么他说才好。
“有,这不是?”宋远哭着,将紧握着的手心摊开,递到夏小柔的眼前,“三婶婶的鞋子上绣着梅花,我想着,三婶婶一定最喜欢梅花了,想摘几朵花给三婶婶。可是……,呜呜呜呜,明明是好好的花,被我全捏碎了。”
夏小柔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,这才恍然。
她是寡妇,不能穿颜色艳丽的衣裳,更不能在衣裳上绣有花朵鸟雀这等张扬的纹饰。
若违反,宋刘氏看见了,就会拔她的衣裳。
她只好在黑面鞋子上,用蓝色线绣着不起眼的梅花。
可这居然被宋远发现了,还记在心里,还去给她摘花。
夏小柔十分震惊。
“下次别摘了,三婶婶是大人,会自己摘花。远儿要是出了意外,三婶婶会伤心的。”误会揭开,夏小柔更加心疼起这个前世早逝的孩子。
“嗯,远儿记下了。”
燕蘅听着宋远解释,眼底的怒意,也渐渐地消散了。
他望着夏小柔,“你喜欢梅花?”
“说不上喜不喜欢。”夏小柔没抬头看他,忙着给宋远解湿衣裳擦身上的水渍,淡淡回答。
要说和梅花的渊源,是她八岁那年。
她不小心打碎了两个碗,被继母打得实在受不了,逃了出来。
后来遇到了大雨,她寻到一个山洞避雨。
可那山洞里,还站着一个穿斗篷的少年。
少年将山洞让给她,和他的马儿在洞外站了一夜,等天亮她醒来时,发现身上多了件斗篷。
洞口的篝火旁,还多了一束梅花。
她第一次发现,小巧不起眼的梅花,原来也妖娆绚丽。
“主子,药取来了。”马车外,竹韵的声音说。
燕蘅挑了帘子,竹韵将药包递了进来。
夏小柔接在手里,感激地道谢。
“听说,朱娘子请你到庄上当差,你拒绝了?为什么?”燕蘅看着夏小柔,又问道。
“不自由。”夏小柔垂着眼帘。
“不自由?”燕蘅眯着双眼,“如何会不自由?”
夏小柔挑了帘子,看向外面,发现离宋远家不远了,她朝燕蘅说,“就到这里停下吧。”
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,如何不自由?”燕蘅将身子往前倾,眯着眼盯着夏小柔的脸看。
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女子,眼神却透着一股子锤子都砸不开的固执与倔强。
这叫燕蘅十分恼火。
夏小柔扯下大氅,抱着宋远挑开帘子,要去跳车。
吓得燕蘅将她拽住,朝善良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