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之玲骨灰葬入公墓的那天,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。
来的人不多,除了跟顾家交情比较好的几个人,也就是林芷茵和傅云深了。
宁易撑给慕安晚着伞,看她把手中的花放到沈之玲的墓碑前。
每一个前来送别的人,他们放花的时候,慕安晚都会给他们鞠一个躬。
到傅云深和林芷茵的时候,慕安晚照常的鞠了躬。
林芷茵走到她面前,握住了慕安晚的手。
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,没了跟林芷茵相处记忆的慕安晚,其实是有些不适应的。
但是……再怎么说林芷茵也是长辈,还是来参加葬礼的,她都不能让人下不来台。
“晚晚,你没事,妈很高兴。你放心,有我们傅家在,谁都欺负不了你。”
慕安晚被林芷茵这一声妈给吓到了,曾几何时她的确是梦想着傅云深带她见他的家人,但这个奢望早就破灭了。
慕安晚扯了扯唇角,勉强的挤出来一个微笑,把手从林芷茵手中抽出来,“阿姨,没有人能欺负我,谢谢您的关心。还有……我跟傅云深早就离婚了,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越过林芷茵,慕安晚看到厉邵城的车停在公墓前的道路上。
“谢谢您今天能够来,我还有事就不送您了,先走了。”
慕安晚戴上墨镜,大跨步的离开,宁易撑着伞紧随其后。
从始至终,她都没有看林芷茵身旁的傅云深,就像是真的跟他再无任何瓜葛。
“人都走远了,还看!”林芷茵斜睨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傅云深,挖苦道:“要是真舍不得,你就追上去死缠烂打啊!把晚晚追回来,你家庭完整了,嘉慕又能跟妈妈在一起了,我也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。”
傅云深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用了用力,漆黑深沉的眸子望着那辆在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车子,眸底情绪复杂。
“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。”
林芷茵叹了口气,抬步离开,年轻人的事,他们自己解决吧,反正她是不懂。
“阿深,你有没有觉得晚晚她很不一样?总觉得她刚刚看着我的眼里透着淡漠疏离,甚至还有些陌生。”
林芷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,但是心里这种想法就很强烈。
林芷茵无意的一句话,却让傅云深脚步一顿。
从青山疗养院之后再见到她,傅云深一直能够感觉得到她身上冷淡疏离,甚至于抗拒,他以为那是因为对他的讨厌。
可是结合起他妈说的话,这当中的确是透露着丝丝的古怪。
想起厉邵城跟他说过,晚晚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而承受不住打击,衍生了第二人格,所以从青山疗养院之后,他见到的是第二人格的她?
厉邵城的车子驶离公墓上了大路,一直没有开口的他终于开了口:“还是继续住景庄吗?”
景庄是厉邵城的私人住宅,她一开始住在那里,也是因为她醒来后没了这四年的记忆,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“你住的地方,我一点都不想再踏足,我嫌恶心。我有自己的房子,干什么要寄人篱下!”
她要住回自己原来的地方,厉邵城也没拦着,靠在椅背上假寐,也没打算跟她再交流。
车子刚拐弯,司机一个猛刹车,后面的厉邵城和慕安晚都向前倾了倾。
“对不起先生、小姐,前面有人拦车。”
慕安晚朝前面看过去,没想到会是顾西川,他没有打伞,整个人都被雨给浇透了。
“我下去一下。”车门锁着,慕安晚也只能跟厉邵城说一声。
“麻烦开下车门。”
司机是厉邵城的人,他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厉邵城,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,这才开了车门锁。
宁易比慕安晚先一步下车,到后备箱拿了把伞递给她。
慕安晚撑着伞走到顾西川面前,这才注意到他今天跟他一样穿了一身黑,手臂上还戴着一截黑纱。
目光落在他手臂的黑纱上,慕安晚心里五味杂陈,这个时候整个顾家也就只有顾西川来送奶奶最后一程,也就只有他还把奶奶当成亲人。
只是慕安晚并不觉得顾西川半路拦车,是为了跟她叙亲情。
跟顾西川保持着半步的距离,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冷眼的看着他,淡淡的开口:“有事吗?”
顾家的人对她做的一切,顾西川都已经知道了,他也知道自己没脸站在她面前,求她做些什么,可是一想到他血脉相连的亲人……
“小绾……”
慕安晚直接打断他的话,“顾先生,我跟随我妈妈姓慕,你可以叫我名字慕安晚,或者慕小姐都可以,至于你说的小绾,对不起,我不认识。”
顾西川张了张嘴,“慕小姐,我爸妈……他们现在也威胁不到你了,他们什么都失去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