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句子,然后哆哆嗦嗦的把纸递给武娇。
纸上的话是:“他爱你吗?会保护你吗?”
在那一瞬间,也是与杨飞相处这么几年来的唯一一个瞬间——武娇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动,一丝内疚和一丝怜悯。
她望着那张不受控制而摆动着的脸,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的回应像是猎人在垂死的猎物身上补上的最后一枪,杨飞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。他再次推开试图为他注射针剂的武娇,然后努力在纸上写了一句话:“祝你们幸福!”随后在对方惊讶的注视下,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。这个香囊小巧而别致,武娇以前也见过。她知道这东西杨飞从不离身,想必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。
而现在,在她的注视下,杨飞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乱摆的手,竟然哆哆嗦嗦从香囊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这让武娇很惊讶:她从没有在杨飞的房间中见过任何一张照片,她曾以为这个杨家大公子从没照过相。直到有人告诉她:大少爷在发病的头两年便把所有照片和画像都烧了,这才让她恍然大悟。
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凑头看去,照片上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,正对着看照片的人幸福的笑着。她怀中抱着一个大概刚满月的娃娃,和女子一样,这娃娃咧着嘴,眼睛望着看照片的人,笑着。
“这是你和母亲的照片么?”她问道。
对方努力的点着头,不断晃动的脸上浮现出笑容——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悲惨的笑容。
杨飞指着照片,又指指武娇,接着抓住对方的手,要将照片递给她。见武娇拒绝,他“呜哇呜哇”的说着,又忙忙的转身在纸上写道:“送给你。”
“不,这对你来说太重要了,我不能接受。”武娇再次拒绝。
“呜哇呜哇”
他着急的诉说着,见对方根本听不懂,又转身努力在纸上写出一句话。
“妈妈在我心里,照片保佑你。”
这下武娇不得不接受了,她拿出自己的钱包,将照片小心的放在夹层中。杨飞高兴的望着她,嘴里“呜哇呜哇”的嚷着。接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他把武娇拽到沙发旁让她坐下,自己则抽搐着来到一个柜子前。在身体不停乱摆之中,他艰难的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,将它递给武娇。
武娇接过来,发现沉甸甸的。
“这是啥?”她的脑子立刻转动起来:“看来是要送给我的,这么沉甸甸的,难道是黄金?”
“呜哇呜哇”
杨飞兴奋的示意她打开布包,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——三两下解开后,她呆住了:这是比黄金更罕见的东西——一台当年最新款的德国莱卡反光照相机。莱卡的照相机当时已经非常著名,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她就见过。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拥有一台,而且还是最新款。
她惊讶的抬头看着杨飞,有些不相信的问道:“这是送给我的?”
对方露出自豪的表情,忽然转身在纸上写道:“结婚礼物!”
这让武娇罕见地在心中感叹:“如果他没有这种该死的怪病该多好,他其实也算个挺可爱的人”
但杨飞并不知道她的感叹,此时的他正处于一种激动的,幸福的时刻。他指着照相机,又指着武娇和自己。这次还没等他出声,武娇就理解了他的意思——想和自己留下合影。
此时此刻,这是她很难拒绝的请求。
于是武娇为相机设定好延时,怀着做好事的心情,笑吟吟坐在杨飞身边。
这是一幅很不和谐,甚至有些滑稽的画面:左边的胖子脸上涕泪未干表情紧张,显得猥琐讨厌;而身边的女孩则妆容精致坐姿优雅,显得雍容华贵。
在“咔嚓”一声中,这两个本就来自不同世界的人,在人间留下了第一张,也是唯一一张合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