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年初,外婆过世了,年中,外公过世了,而到了年尾,有一天他发现,母亲也消失了。
他不相信母亲会抛弃他,他坚信母亲只是有必须要做的事,做完了那件事一定会回来。这倒也不完全是他的臆想,因为在母亲离开的前一天,他隐约听见母亲与父亲的谈话。
父亲说:“那些事与我无关,我也不许你去凑热闹!为了你爹的那把刀,我已经耗尽了气血,一辈子东躲西藏散尽家财,你看看现在生活都成什么样了?”
母亲说道: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但找到灵玉是爹爹一辈子的心愿,现在我已得知它的下落,怎有不去寻找之理?”
父亲沉默半晌才说:“你若一定要走,我也不拦你。只是这一分别,日后恐怕再没有相聚之日!”
母亲也沉默了,片刻后轻轻说道:“只要你按照我交代的去做,日后你我必有团圆的那一天。”
老虎贴着房门再想细听,却已听不见了,只能悻悻离去。
此刻,在杨家的地牢里,当杨七海说出找到狗剩是为了一块玉的时候,这一切回忆电光火石般在老虎的脑海中闪现。他隐约感觉到:说不定杨家要找的那块玉和自己母亲口中的灵玉有些关系。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。
杨七海和儿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虎,瞪等着他的表态。只见老虎狡黠的一笑:“你的什么玉不玉的我不管,不过我老虎抓人,酬劳是很高的,此外每日的吃喝拉撒车马费,你杨家也得全包!”
杨七海松了一口气:“行,那就一言为定!”
李来虎答应寻找狗剩,开出的条件是上次立的字据作废,还钱的事一笔勾销,每天提供他的住宿吃喝,外加找到之后给一笔不菲的酬劳,酬劳还得先付定金。杨七海连考虑都没考虑,一口答应下来,心里暗笑:“年轻人就是年轻人,几个铜钱就能被当枪使唤!”
他之所以那么急切的需要老虎帮忙,是因为心中已经确认凭自己的势力和圈子,已经无法找到远遁的李狗剩了。而让他如此确定这个结论的,是前些日子的一段离奇经历。
几天前的一个夜晚,杨老七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和烦闷,他打发了所有应酬,早早便上了床。
按理说,杨家世代有红玉相助,做任何事都是顺风顺水,想看到杨家人心情烦闷,可比盼着天上掉银子都难。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,杨家除了不能做官之外,其他的事情几乎样样可做,而且只要杨家涉足,便能赚个盆满钵满。在外人看来,杨家一定是祖上积德,外加祖坟冒青烟,还得加上世代的风水占尽顶流,可只有杨家的核心圈子才知道,哪有什么祖坟冒烟的事,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祖宗与魔界的契约,全靠着从杨怀玉便代代传下来的,挂在自己脖子上从不离身的那半块红玉!
有了这神奇的玉,杨家诸事顺遂,而且从他的爷爷那一辈就发现一个诡异的事实:杨家做正当生意,当个守法良民自然能大富大贵,可是如果搞些邪门歪道,甚至冒死做些伤天害理的买卖,却更是顺利的一塌糊涂,暴富的速度不敢想象。于是从百年前开始,惹是生非欺男霸女那都是小事,私设公堂自建牢狱,甚至是豢养武装称霸一方,不但朝廷不管不问,地方上的官员甚至为了巴结杨家这棵摇钱树,还主动为其提供军事教官,帮助杨家扩大势力。
这么多年来,从来都是他杨老七让别人胆战心寒,让人家愁眉苦脸,什么时候有过能让他眉头稍微皱一皱的事?
可是这天他确实皱眉头了,不但皱眉头,更是感觉到心慌意乱,连这两天自己最喜欢的,大蛮子偷偷从外省的风月之地给他带回来的头牌小姐,也没法让他高兴起来。他早早打发了那缠人的小妖精,罕见的早早上了床,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夜已经很深了,房里挂钟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响,最后每一次“滴答”声传进他耳朵里竟像是锣鼓般。他烦躁地睁着眼睛,瞪着天花板,头顶上那昂贵的西洋灯具在夜色中透着微微的反光,天花板上雕刻的两个胖乎乎的西洋小天使含笑望着他,越看越像是在嘲笑他。他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,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,仔细寻找自己犯过什么违背了祖宗规定的错误。
“没有啊!”他把这些天的事情前前后后梳理一遍后得出了结论:“一定是那一次跟那狗日的李文化对局,让自己伤了元气,回头让老赵吩咐厨房多炖点人参补补也就好了!”想到这里他睁开眼又望了望那对小天使,月光下那两双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。他看着那眼睛,觉得有些熟悉:想起来了,那不就是自己几个娃娃小时候的眼神么!
“呵呵!看来我的娃娃们还真是小天使咧!”
他得意起来,缓缓合上眼睛准备入睡,片刻后却猛然翻身坐起。他想到了一件事:自己莫名的心慌会不会和杨强那小子有关?
一想到二儿子,那个几天来一直被他强行压在心底不去想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:那小子到底为什么抛开保镖独自行动?他会不会真的不顾自己多年的警告,破坏了杨家与魔界的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