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灵泉县卧牛村的老吴家时不时传来吴老汉的痛骂声,邻居们背地里直摇头:他们知道,这是吴家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又从县城里跑回来了。
吴老汉老伴儿早逝,留下四个儿女,大哥叫吴金龙,二姐叫吴彩凤,三姐吴雪凤,最小的儿子叫吴云龙。村里人都夸吴家娃娃名字取得好:龙凤俱全,还有金龙保家!不过也有人背地里嘀咕:“又是龙又是凤的,看吴家那个穷样儿,他们背得住那么大的名号么!”
不管外人怎么说,吴老汉辛辛苦苦几十年,总算把四个娃都拉扯大了。可是长大了的孩子就像是翅膀硬了的鸟儿,不仅随时想着展翅高飞,也开始不听老人的大道理了,吴家的老大金龙就是个典型。
金龙没辜负他爹取得好名字,长的人高马大,生龙活虎,用他爹的话说:“天生一个好庄稼汉!”可惜当庄稼汉是他爹的心愿,可不是金龙的心愿。
金龙的心愿是啥?
金龙的心愿就是:天上能掉银子。
这世上从不发生天上掉银子的事,不过凡事总有例外,金龙发现有一个地方天上还真能掉银子,这个地方就是赌场。
金龙如今已经21了,自从15岁那年他跟着狐朋狗友见识了赌场中空手套白狼,“四两拨千斤”的威力后,就再也离不开那个让他疯狂的地方。 赌博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,它需要本钱,还很有风险。金龙没啥本钱,似乎也没啥运气,所以经常因为输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而被人家赶出来。前些日子,在老爹那里搜刮不到钱,身边的朋友也都借遍之后,他想到了向赌场借钱。
人家问他:“你拿什么还?”
“我赢回来不就能还了吗?”
“能赢回来还需要问我们借钱?”
金龙不吭声了。
那人盯着他又问道:“听人说你小妹长的挺标致?”
“标不标致关你屁事?”金龙把眼一瞪。
“好好,算我没问!”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瞅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。
金龙知道那人是什么意思:这是在试探自己愿不愿意把妹子豁出去呢!他知道这家赌场的老板是谁,这人叫杨七海,江湖上人称“杨老七”,老百姓背地里叫他“杨七鬼”。杨七海有二子一女,大儿子杨飞天生残疾,外人几乎见不到他,小儿子杨强倒是身体健康,可惜跟他爹一样是个混蛋,唯独那个女儿杨丽待人和善,在外口碑甚好。
杨家势力只手遮天,财富多的没人能说清。同样没人能说清的还有杨家是怎么发的家,还有杨家父子到底作了多少恶。金龙在这里混迹多年,即使再笨也听说过杨老七常常利用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为自己“采阴补阳”的破事儿。以前听旁人聊起的时候自己听的津津有味,甚至暗地里有些羡慕杨老七,可是今天当这事有轮到自己身上的迹象时,金龙自然火冒三丈。
“去你妈滴!”他一边走出杨家赌场一边愤愤地在心里骂道:“占便宜占到我金龙身上来了!你他妈打错算盘了!”
于是他决定先回家休息休息,可是回到家里日子却让他觉得比输钱还憋屈:
他刚准备在树荫下打盹儿,老爹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:“庄家都要干死了,你倒清闲!”他只好起身去打水浇地。
他刚准备研究一下怎么赢钱,一阵骂声随风飘来:“牛都要饿死了,你是个死人看不见嘛?”于是他只得要死不活的去牵牛,心想着赶紧躲远点,眼不见心不烦。
他刚准备和弟妹一起上桌吃饭,一阵咆哮从老爹口中喷出:“你还有脸端碗呢!你不看看你弟弟妹妹一天到晚有多累?你在家里做了些啥?”这次金龙不躲了,也没处躲。他“砰”的把碗砸在桌子上,一声不响瞪着父亲。这一瞪,吴老汉的火气更大了:“哈!怎么滴?小杂种,我说错了吗?你那个蠢妈死得早,我现在老了,干不动了,你是怎么想的?想让你几个弟妹养活你?”
这话明显刺中了金龙的自尊,他发怒了。
“啪!”他把饭碗摔在地上,吓得弟妹一哆嗦:“我他妈不在你这儿吃饭了还不行吗?我没干活?我没干活那上个月是谁去胡家当长工来的?我还为家里挣来两块大洋呢!”金龙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:“我知道,你们怪我赌钱,可我还不是为了家里着想?还不是为了能挣点快钱,给家里多补贴补贴?你现在不让我在家吃饭,那好,把我那两块大洋还给我,我立马走人!”
吴老汉已经气得浑身哆嗦,说不上话了。二姐吴彩凤忍不住了,指着鼻子开骂:“吴金龙!你就是个畜生!为家里着想?你是想着家里呢,你他妈天天想着家里还有啥能给你卖了换钱的呢!你还为家里补贴?你他妈补贴‘杨七鬼’还嫌不够呢!”
彩凤杏眼圆瞪,唾沫星子几乎喷自己哥哥一脸:“你还想着大洋?这么多年家里的东西被你当的当,卖的卖,我倒问问你,换来几块大洋?你倒拿出来给我们看看?
”金龙被问的噎住了,瞪着大妹子直翻白眼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