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听了颜星画自编自改的戏,老太太心里一直惦记,别说,那一直以来的意难平得到了安慰之后,心里似乎平静许多,平时无事可做的日子竟然有了许多的念想。
老太太正打算让人请颜星画过来再唱一出,下人才说颜星画不在府邸,老太太正百无聊赖,陆远舟提着一盒子蛋黄酥登门拜访。
进门先寒暄问候一番,这才说了几句闲聊的话。
老太太看到陆远舟跟皇甫琛站在一起,多了一些文雅气息,不由感慨,“当初琛儿也随你一同出国就好了,我就一直不喜欢他子承父业,打打杀杀的。”
陆远舟把糕点交给佣人,温和一笑,“现在他是少帅,我是个无名人士,奶奶你就别为他低调谦虚,要不然以后我没脸登门。”
老太太听陆远舟拍马屁,也是随和一笑,“在国外读了些什么书?”
陆远舟也恭敬回应,“说起来让奶奶笑话了,在国外读的是我们华国的历代传统民俗文化,现今乱世,少帅负责保护一方百姓安危,我回来保护一方文化!”
“好,好,只要是定国安邦的事情,都可做!”
陆远舟又送老太太一个望远镜,老太太稀罕西洋玩意,跟家里佣人一起鼓捣,陆远舟跟皇甫琛站在外屋说话,“听说你最近又给你爹惹了个大麻烦?”
“不算麻烦!”
“报纸上都登出来了,戏子打了赵家千金,你站出来主持公道惹恼了赵家,督军为了安抚赵家,把新买的一批枪都转手给了赵家……”
陆远舟对皇甫琛很了解,知道他骨子里也带着几分文人气息,只是天不随人愿最后子承父业,现在他还真担心皇甫琛会剑走偏锋,娶一个戏子做少帅夫人。
“是秀云惹的事情,不怪那个戏子……”
“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戏子了吧,我可告诉你,天底下谁都能娶个戏子回家做妾,唯独你不能,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避讳?”
陆远舟一番话,激起皇甫琛心底几分轻慢,掀起眼皮打量这位出国留学回来新学派,“你不是声称戏曲是艺术,在这又给我分三教九流?”
“我是为你好……”
“我没喜欢她,如若真喜欢,天底下谁也拦不住……别说是旧时那腐朽思想,就是现在的什么门当户对,我也不放在心上。”
陆远舟皱眉头,他知道皇甫琛是个说一不二的,也懒得惹他这股子执念,转身准备出门。
不料这时正好有人挑帘进来,“陆少,少帅,颜先生回来了,说是要给老太太唱小曲。”
陆远舟一听颜先生就明白了,他转头戏谑皇甫琛,“听戏可以,别因戏生情,我可告诉你,说一千道一万你都是快要订亲的人。”
“啰嗦!”皇甫琛瞪他一眼。
颜星画其实早来了,本来想直接进来,听到皇甫琛和陆远舟的对话才驻足门外,直到有佣人发现她,才挑帘进来禀报。
颜星画穿一件藏蓝百蝶穿花的旗袍,颜色质朴,高贵,让她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华京女子风情,美丽又不失英气。
进门看到陆远舟,颜星画微微颔首打了一声招呼,这才对皇甫琛说,“少帅,今天下雨也开不了戏,我给老夫人清唱几曲解解闷。”
“嗯!”
皇甫琛知道颜星画的打算后,就觉得她挺会讨人欢心的,尤其是在老太太这,世间女子清浊两分。
颜星画虽说是戏子,但为人处世倒有几分玲珑心。
陆远舟眼睛一顺不顺地看着颜星画,在国外呆久了,回来乍一看到颜星画,觉得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般,典雅温润,举手投足自带风流。
心想难怪皇甫琛痴迷于她!
陆远舟想事的功夫,颜星画进了里屋,不一会里面传来老太太朗朗笑声,老太太说,“远舟,你跟琛儿一起来听听颜先生的戏,今天她要唱西厢记的红娘!”
皇甫琛跟陆远舟一起进了里间,颜星画已经端了一个茶盘唱起了戏词,这一段,是红娘拿着棋盘帮张生作掩护,让张生和崔莺莺见面的戏目。
颜星画身段轻盈,双手纤巧,眸子灵动似若婉转的流水。
她的唱腔一起,所有的人都沉浸于这段戏中,她将红娘的机智和勇敢展现得淋漓尽致,传递情书,牵红搭桥,成全了一段良缘佳话。
老太太年岁大了,以为自己不会再听这种情情爱爱的戏,哪料到被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,一旁的佣人笑说,“老夫人,我看您听戏听得魂都出窍了!”
老太太感慨,“听了这么多年的戏,你何曾见我这么有耐心过,是颜先生唱得太好了!”
刘妈笑着说,“是,老夫人听得是动了真情了,觉得老夫人就是那崔莺莺……”
老太太笑了,“把你个老没正经的,我都多大年纪了,我是崔莺莺的奶奶差不多,快,给颜先生拿赏钱。”
颜星画听了,知道时机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