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次谈话过后两人的气氛很是怪异,许多话并没有说得清楚,但大家都是聪明人,话不用说透,心里也该有一杆秤。
这些时间李娘子一有时间就会到这儿来,有她在,青夏心情也会好许多,吃药喝汤都用的下了。
除了最先她对世子的态度有些强硬以外,等到后来青夏彻底清醒以后,李娘子的态度也好转,不敢再在主子面前造次。
她还笑称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那个时候居然敢给主子甩脸子,后面想一想还是会后怕的。
好在当时的世子一心扑在昏睡不醒的青夏身上,自然也不会留意到她的失礼。
桃云间一片安静,中间琉钰来过一次。
当时他被拖累,一同下了水高烧了好几天,好不容易养好了才敢来看她。
“抱歉,若当时我能拽的再紧一些,你就不会掉到水池里。”
青夏冲她摇头,时至今日,她的心态已经好了许多,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整日萎靡不振,丢了魂魄一般。
“不能怪你,倒是我将你一起拽了下去,害你也病了好几日。”
看她一脸平淡,琉钰心里更难受了。
“你若是怪我,我心里还能好受一点,偏偏你什么都不怪,我知道你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,什么事情都觉得不算大事,都不愿去细细追究,可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你,失去孩子的也是你,那日,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就在你旁边,身后的人记得的就那几个,余光里似乎是瞟见有人推了你,可这件事情没有真凭实据,我也不敢说。”
“确实有人推了我,那段路铺了许多石子,本就不平整,我身子发虚,轻飘飘的,被人一推,重心不稳就栽过去了。”
琉钰顿时气愤不已:“究竟是谁能这么坏向你下手!你在府里又不曾得罪过谁?那可是当着众多主子的面啊,怎么敢的?”
话音将将落下,脑子里精光一闪,话脱口而出:“以前没有,现在有啊,谁说你就不曾得罪人?你我的存在,本身就已经很得罪人了,以前什么事都没有,偏偏是她们在的时候。”
这个她们未明说,两人都知道在说谁。
这一次青夏没有再像以前一样,说什么不曾有冲突,不曾有矛盾,彼此不是敌人这种话,自从失去了孩子,她也成长了。
有些人天生就是仇家,有些矛盾天然形成,她不在意的时候,旁人已经将她记恨在心里去了。
事到今日,大爷那边也没有给出一个结果,到了现在还没有查出幕后之手是谁。
等到夜里,宋溓挑着夜灯来了桃云间,青夏没有躺在床上,披了件衣服坐在火炉边,翻了本书打发时间。
宋溓来时,看她捧着书出神,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。
这些日子,他曾进宫一次,被皇帝叫去吃茶谈话。
谈到了那九个至阳年生人,言语间细究之下,竟有试探他的意味。
他很是怀疑皇上怕是知道连少启的事情了。
身份是无法作假和掩盖的,况且那个敏感时期,若是户籍被换,修改身份,也是很容易被关注的,青夏来京毕竟有四年了,人在一个地方这样生活过一段时间,总会留下蛛丝马迹,她与连少启是亲兄妹,在宋府做了四年的奴婢,如今又是自己的房中人,这些事情查起来并不难,即便宋溓提前做好了准备,隐藏了些,可以皇上的手段,想查明这些关系不是难事。
所以当皇帝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选择了装聋作哑。
“我当是民间传的谣言不可信。”
皇帝看着他,龙颜轻展。
“此事为真,是天佑大霁的绝佳之法,朕是天子,自有天命,老天爷给朕留了生路,这是大霁的福报。”
宋溓全须全尾的出了宫,可背后早已凉成了一片。
找不到连少启,皇帝有试探,还查清了青夏……
“肃之也是朕看着长大的,一眨眼就变成了翩翩公子,听说你如今也使唤人伺候了,等到冬至,是不是就要吃你的喜酒了?”
一句话,两个信息。
他是知道自己院中的情况,也确实如姑姑所说,他对自己的婚事并无异议。
这种时候他很难不多想,青夏恰好在这个时候出了事,会不会和他也有关系?
难道他是在报复连少启的失踪?
回来以后与父亲私下也讨论了这件事情。
此事按下不谈,也不能让青夏知道,如今就已经够让她糟心了,若让她知道,她的哥哥已经被皇上盯上了,并且联系到了宫府,还不定如何操心。
……
“天已经黑了,怎么还不休息?”
他走进去,拿过青夏手中的书。
青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:“白天睡得多夜里就睡不着了,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大爷。”
宋溓坐在她身边,问:“何事?”
“那个人查出来了吗?”
宋溓已经猜到她是要问这件事情。
人确实已经找到了,可此人像是受过训的,很难撬开她的嘴。
“是府中去年招进来唯一一个女弄花匠,名叫莞香。”
青夏蹙眉,她与这些人并不熟,况且还是去年才招进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