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考放榜的那一日,震惊了霁朝上下,不仅宫中官员关注着科考榜,就连平头百姓,也对三年一次的科考有着很大的重视。
其中状元榜呼声最高的就是宋溓,可结果一出来令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不是才高八斗,有着文曲星下凡之称的宋国公长子。
不是书香世家,名流之后的甄可铎。
亦不是寒门贵子贾连致。
而是一个听都没听过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郑甫起?
三年一度的科考,是举国上下最重要的日子,凝聚了全国上下,最优异最聪慧的学子,这些学子中在一年又一年的磨练里,或多或少都会在地方出名,每一次的考试都像是一阶攀云梯。
贵族之后不必多说,关注本身就很高,就拿贾连致做比较,他可是妥妥的寒门出贵子,据说他的祖上也曾在朝为官,只是后来没落了,到了他那一代,早就没了根基,他仅凭才学,从地方小镇,一路考上来,次次第一,回回榜首,这样的人,自也是被世人放在眼中的,更是有民间传说,道他是今年最有可能的一匹黑马。
由此足以见得,一个名不经传的人,突然登为榜首,是多么一件令人震惊的事。
其中与国公爷交好的几位大臣,甚至直言不讳,上书求查,也惹出了一番事来,此暂且不谈。
回到放榜那日,宋家人一家人出动,乘兴启,败兴归,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水准,不必多说,就说现在的榜首,都是经不起细查的,其中的猫腻还要等回去之后再来商议。
可一路上,宋溓的情绪都很平静,可尽管如此,大家也都知道,此刻的平静并非真的风平浪静,到底他才是那个切实努力了的人,状元不过是个结果,可这个结果却是对他前头十几年肯定的否认……
陈夫人不放心,本要陪大儿一起,却被国公爷拦下,只叫他先回去歇会。
看着大儿独自离去的背影,陈夫人只说了句:“不管第几,在娘的心中你就是状元,收拾好自己,娘还为你准备了宴席呢!”
宋溓脚步一顿,回头看了母亲一眼,只是说:“不必准备了。”
……
中午是日头正盛的时候,可却在一瞬之间,乌云覆盖,光亮无存,连带着书房内都暗下来了。
青夏扭头看了眼窗外,又转过脸来看向宋溓。
记忆回到了他最意气风发之时,会试之后,会元之姿,头戴锦帽,长街打马,潇洒恣意。
而自己与他初有羁绊之时,也是他得意之时,那是他刚经过了一场严厉的考试并取得了榜首,老夫人为让他欢心,也要给他这个年纪做个疏解,派了自己。
一晃大半年过去了,陪着他走过了两季,看着他是如何的辛苦,如今的结果虽不是最好,可谁又能说这是最差呢?
思索片刻,她温声开口,道:“大爷之才世人皆知,早就不是一场考试能证明的了,这次不过是一个历程,也是大爷迈入下一步的一个契机。”
宋溓听得此话,目光微闪,抬头看她,对上她温润的眼眸。
“你可知这次的状元是谁?”
青夏摇摇头:“刚才问过清源了,没听说过,不曾听说过的人,也就不是个重要的人,我只知道大爷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,漫漫人生中,又为自己的旅途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”
她说话轻柔,目光纯澈,仿佛能直击人心一般。
宋溓听得也觉疏解,好似在她的眼中,名次不重要,结果不重要,而这一次的经历才重要。
她轻飘飘的一句,状元是谁不重要?重要的是自己又经历了一件人生大事,直令他心抽动。
“可我还是不高兴,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实在可笑。”
青夏轻叹了口气,手捏了捏他的肩膀,说了句:“藏器待时等闲度,乘势而为成大器。大爷,无论今日发生了怎样的事,今日的事就已经成为了过去,而未来的每一件事,都需要大爷在打气精神来去做决定,过去就是历史可借鉴,可铭记,却不可左右大爷的未来,我没读过许多的书,知晓的道理很浅显,这番话您说是吗?”
宋溓看她许久,明明是很稚嫩温柔的一张脸,明明是很娇弱玲珑的身躯,可她却充满了力量,从不埋怨,从不抱怨,也不自怨自艾,她就像是生长在阳光下的花儿,朝气蓬勃,耀眼夺目,让人喜爱不及。
“青娘,你说的对。”
他一个男人,难道还会为一个已成定局的事而沮丧吗?
伤心的情绪有过,却不能影响他太久,因为往后的事还多着呢,要他去办的事他一件都不能马虎。
若是不出意外,他应当是遇到了本朝以来最大的舞弊案,以他如今的地位,想整他的人不少,可真的能整到他的人却也不多,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作用的,除了那位,他想不到任何人能有这个本事。
偷天换日,也要做到无声无息。
只是这件事情还未有个结果,他也只是心有猜测罢了。
而他的这个猜测就在当日夜里得到了证实。
国公爷将他叫去,父子二人密谈了许久,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也到了他的耳里。
那个他尊敬的姑父,受万民敬仰的皇帝,果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