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明知不可为,却赴汤蹈火了。
有些人明知不能骗,却依旧还想一瞒再瞒,自己觉得不方便说出来的事,也都是害怕家人会为之伤心的事。
他知道哥哥借双喜的事情,是已经产生怀疑了。
青夏也知道,自己若是一个奴婢,如今的变化是说不通的。
恐怕上一回哥哥去京城发现了什么,却又不能细说细问,如今自己回来的匆匆,收拾的衣物都是寻常的普通的,可这些寻常普通的,在哥哥看来也不像是一个丫鬟会用得上的。
青夏沉默下来,不欲挣扎,只问:“哥哥,你是如何察觉的?”
连少启闭上了眼,深深沉了口气,再睁眼时,满目痛心和自责。
他就知道……
抬眼看着妹妹,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眸,白皙细腻的皮肤,巴掌大的脸,不笑时都微微勾起的唇角,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。
她清秀美丽气质宜人,性格内敛温暖,从不张扬。
长到十六,花开的年纪。
不施黛粉便已叫人移不开眼目,若稍加打扮,绝非池中之物,不像是从一个小小山村走出去的女娃。
最重要的是她身上,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。
“上回我从京城回来,半路去办了件事。曾在一家香料店,偶然闻到过一股特殊的香味,店家管这叫贵人香,说是达官贵人的后院,才会用得上的东西。”
青夏微微蹙眉:“可我从不用香料。”
连少启指了指她的衣服,道:“你不用,可你寻常穿的衣服却拿这些香料熏过,如今虽然浅淡,可陡然接近你还是能闻得到,青夏,你若只是个普通的丫鬟,一个月就那么点月钱,还都往家里寄了,又如何能用得起那样昂贵的香料呢?还有你头上这只木簪子,上面那颗珠子只怕是价值不菲吧。”
更别说她腰间挂着的荷包,上面的丝线与布料都绝非普通之物。
青夏心惊不已,她这已经是如今拿得出来的最普通的衣裳了。
从前那些大爷瞧不上,扔的扔,压箱底的压箱底,她在富贵窝里待久了,沾染的气息,如今已经渗透到了她的方方面面。
“哥哥我……”她说不出来,只觉此刻在哥哥的目光下自己无所遁形,那种羞耻、难堪、无措,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。
看她惊慌失措,恍如小孩做错事了一般无措的看着自己时,连少启心中一痛,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头,只忍着心痛去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了?”
青夏咬着下唇,眼皮一颤,声音很小很小的说:“哥哥上次去京城的时候,才不久。”
连少启闭上眼,也许就差一步。
此时此刻,他无比恼怒痛恨,自己若是能早一点遇上那样的机遇,攀上那样的贵人,早一点将妹妹从那个府里赎出身来,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。
自从京中回来以后,他帮着那位世子办了一些事情,了解了一些富贵人家中的龌龊事,心中不免担心妹妹,深陷那样的地方,会遇到身不由己的事情。
如今担心成真,可是他却不知妹妹是被谁……他又是否还能有那个能力带妹妹离开。
“是我错了,我若有能力,你不会现在那个地方那么久,如今又……”连少启难说出口,心中悲凉。
青夏摇摇头,忙道:“都是天意,哥哥,不怪任何人,命运如此,是老天安排了这么一遭,我没怨过谁。”
连少启红了眼眶,问她:“是谁?你如今跟了谁?对你如何?”
青夏擦过眼泪,深深的吸了口气,缓缓道来……
既然要说,她就不能有任何隐瞒,他的兄长这样的敏锐,若有所隐瞒他定然会察觉到,倒不如实话实说,让他知道清楚,也让他安心。
可娓娓道来之时,才发觉自己和大爷之间的故事竟然有这么长……
听在连少启耳里,只有心惊。
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日。
泊山群雄……酒楼……
宋国公府!世子!
竟然是他?!
连少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惶恐,苍白,又无力……
偏偏是那个捉摸不透的权贵之子,身居高位,从来都只有他们安排他的份,如今这个公子哥竟然就是妹妹的……
看着兄长变得难看的脸色,青夏忙说:“我知道这件事情让哥哥一下子难以接受,可我发誓,绝非是我主动引诱,我也没有那种侍弄权贵之心……”
“我自是相信你的!圆圆,你是什么样的品性我再清楚不过若非全是逼迫,若非……你心中有所顾忌,没有选择的余地,我只是痛恨自己没有那个本事,那个人权势滔天,他若对你不好,我……我该拿什么去保护你?”
青夏松了口气,几年不见,她已经从十二岁的小姑娘长大成人,如今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,她很害怕家里人会对她的现况有偏见。
就如同所有的人对于通房丫鬟有偏见是一样的。
随后,她笑说道:“我和大爷之间也算是经历了很多事情,他是个有主意的人,时好时坏,总之对我也算不错了,哥哥不必太担心。”
连少启悲凉一笑:“就算他对你不好,你也绝不会告诉我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