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十人各有性格,后头四位不必说,前头五个也算是各有神通,总叫夫子头疼。
首先能被曾老夫子收到书院来的,都还算是比较听教的,即便有时会犟一下,却不至于完全浑了性子,这里也不是其他书院那种想进就能进的地方,能进来的人,都还是能克制住自己性子的。
那郭县令之子郭皑,十四的年岁,有些聪明,却不算刻苦,总想躲懒,又惧怕夫子,是以,虽有个县令老爹,却从不敢胡作非为。
富商家李云联,听说刚来的时候为人要夸耀一些,穿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,总是在一众学子中转着圈的显眼,曾老夫子也不惯着他,当着众学子的面将他的东西丢出去了两次,自那以后,李云联老实了很多,他父亲很是崇拜曾老夫子,对儿耳提面命,要他一定听话不可忤逆师命,以致这位小爷寻常在家作威作福惯了,陡然被丢到这万青书院来,一直被压着,一直不敢吭声,两年的岁月,倒是将这块宝石打磨的圆润了一些。
航运家钱浛泽,家中亦富贵,可这个人和李云联却是相反面,他为人很是低调,也很是沉闷,曾老夫子都说他是这书院里最叫人省心的人。
私底下信澜同宋溓讲过一件往事,十三岁的钱浛泽帮曾老夫子收拾桌案,不甚将烛碰倒,一瞬之间火舌舔上了曾老夫子的教本,据说,那天曾老夫子闻讯而来,话都没说上一句,那平时低调沉闷的钱浛泽,竟是哭的石破天惊,坐在门槛上扯着袖子哇哇大哭,吓得曾老夫子不知所措,连教案都顾不上了,直安慰这个被吓坏了的学生。
而书香杜家、王家,祖辈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,到了杜明礼,王贤任他们这一代也自然是走读书的路子,二人性格中规中矩,皆有读书人家的沉静内敛,其中杜明礼便是那日青夏看到的瘦扁男子,举着书控诉高庄“言而无信”那位。
月下,宋溓与青夏说起这些同窗,听得青夏乐不可支。
“这些人奴婢都未见过,您说的奴婢都有些好奇了,那位钱公子也太有反差了吧,哪天若是见了,定要好好瞧两眼。”
宋溓也笑:“他很容易害羞,你若见了他,过多的盯着他看,他定会不知所措,原地暴走。”
青夏目瞪口呆,随即笑的捧腹:“都不敢想,老夫子压着一肚子的怒火,转过去还要安慰一个小哭包,那场景会有多好笑。”
等明天去了先生那里,她一定要问问先生。
宋溓也觉好笑,转头看着她清亮的眼眸,问道:“可还想听下去?”
十个人,说完了五个,还有四个他还没说。
青夏点了点头,作聆听状,不再大笑,也不插话,模样很是乖巧,给了说话的人极大的尊重。
“信澜你知道,他是在夫子身边最早也最久的人,听说当年他家道中落,是他的母亲背着高烧不退的他求到书院来,夫子起初是不忍心,后看他聪敏,一点就通,便带在身边传授知识,他自己也很是争气,这些年他的家也慢慢好了起来,只是颇为辛苦,靠他一人总是艰辛。”
青夏想到袁夫人,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。
“高庄原先在村子里的学堂念书,是夫子踏青去到那里,偶然碰上,这是夫子的说法,不过,听信澜说,是高庄小神童的名号太响亮,夫子忍不住一探究竟,探着探着就把人拐回来了。”说到这儿,宋溓眉眼含笑,与她说了句:“说来当时还是信澜陪着老夫子一起出去的,他说夫子一路上都在叨叨着,小神童长在乡野间,怕是面黄肌瘦,十分可怜,若是真的聪慧,他便与其父母家人商议,带回来,结果在学堂,看见像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的高庄,师徒二人都沉默了下来。”
青夏听着听着就“咦”了一声:“奴婢听着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呀,不是都说这万青书院重金都难进吗?任凭你是皇子公主,只要不合夫子眼缘就进不来,奴婢一直以为能进万青书院的人都绝不是一般人,可怎么听少爷说的,这些人都进的很轻易啊。”高庄都是被拐进来的,想想就好笑。
宋溓看着她,点了点头:“起先我也觉得曾老夫子一定是那种严肃刻板的夫子,见过之后才知他是个很有趣的小老头,不过你也不要觉得我这么说这些人进来的就很轻易,夫子他每月都有一次小考核,两次小考不过,就要重新来过,若重来两次都还是卡在那里,夫子就会劝退了。”
杜明礼此刻狠狠打了个喷嚏,惊的坐在他一边吃鸡腿的王贤任默默别开了身子,怕他的口水喷过来。
杜明礼:“我爹说上次小考不过简直是丢尽了脸,我将夫子出的考题原封原样的给我爹看,你们猜怎么着。”
其他几人很给面子:“怎么着呢?”
杜明礼轻咳了一声,直起脖子,学他父亲的话,道:“这难度……就这难度……”话说着,他人走到了门口,看着茫然的众人继续道:“你这么笨,夫子他一定教得很辛苦,好好学吧,若是被夫子退学,我可没脸替你说情。”
等他学完,哄堂大笑。
李云联道:“不会吧,桃李满天下的杜夫子也不会曾老夫子的题?”
杜明礼走回去,撇了他一眼,哼哼道:“也不是不会,而是觉得对我来说确实太难,不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