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人走后,巡查头子缓过气,求到都令身边。
“上官,不过是审问犯人,何至于此。”
都令哼笑一声:“你说说你,也算是官衙的老人儿,得罪谁不好,偏偏把这个人惹了,面子没了不说,这条命都难保。”
巡查头子这会儿记起来了,他曾有幸参加一个官宴,只不过被安排在了外围,当时远远瞧了一眼,刚才那男子就是魏将军无疑。
这个人他得罪不起,可是,谁又能想到,一个绣庄的商妇,能和声名赫赫的魏大将扯在一起,男人眸中精光一闪,指向余氏。
“上官,都是这个女人惹的,是她出的主意,让卑职着了道,您去替我说说话儿饶了我这一遭。”
他还敢让他求情?都令恨不得将这蠢人一棍子打死,免得连累他被魏泽记恨上。
余氏暗道,巡查头子要把罪都推到她的身上,她再怕也要替自己分辩:“巡查大人,分明是你看中了那女人的美色,想先用手段挫她的锐气,让她乖乖听话,之后再收拢她,怎么推到我的身上。”
巡查头子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,不承想,被余氏这个贱人看了出来,恼羞成怒,一脚朝余氏的肚子上踢去。
“贱人,害杀我也!”
都令挥手,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,让人把他们二人拿下,关进牢房。
“你们老实待着,是死是活……听天由命吧!”
这两人如今是秋后的蚂蚱,蹦跶不了几天。
刚才还得意嚣张的两人,一转眼变成了阶下囚。
魏泽将禾草从牢房里抱出,坐上马车:“回……”他本想说回魏府,顿了一下,“去城西的铺子。”
“是。”来旺应下。
车马疾驰,到了绣庄前,万英已在那里等着。
魏泽把人抱到后院,将位置给万英让了出来。
“怎么样?”
“风寒入体,若是平时,吃点药挺一挺就过去了,可耽误了几日,拖成了重症,眼下我开些药,煎煮着吃,看能否将烧退下来,若能退,就好说,若退不下来……”
魏泽面上无多的表情,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又对着来旺吩咐,把她的两个丫头叫过来。
来旺不敢耽误,应下去了。
过了一会儿,万英将煎煮好的药端了上来,魏泽把禾草扶起身,让她靠在自己怀里,一刻也不敢松开手。
禾草努力睁着一双眼,可再用力,那双眼也只是半睁着,因烧得狠了,全身上下都是疼的。
“禾娘子,知道你难受,把这个药喝了,会好一些。”万英说道。
禾草点点头。
只要有意识就好,有意识就能配合吃药,吃了药才有希望恢复,万英舒下一口气,然后一勺接一勺地开始喂药,对面眉头都不皱一下。
她将调羹放到她的嘴边,她便乖乖张开口咽下。
“喂缓一些。”魏泽在禾草身后说道。
万英点点头,确实,现在喝得太急,一会儿容易反胃吐出来。
魏泽的手朝桌子的方向点了点,来安会意,拿过来一小碟子蜜饯。
魏泽捻起一颗,将蜜饯剔开,去了里面的核,把肉铺放到禾草嘴边。
“乖,吃了。”
禾草神思模糊,有东西递来就会下意识张口。
万英见了,敛下眼皮,待禾草咽下蜜饯肉继续喂剩下的半碗药。
“我让人把侧房清出来,还要劳你在这里小住几日。”魏泽说道。
“将军放心,您就是不交代,我也要留下来的。”万英将汤药喂完,观察了一小会儿,才退出房间。
喝过药后,禾草便一直昏睡,魏泽将她放回榻上,掩好被子,一直坐在她的身侧,看着她的睡颜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万英中间过来几趟,见禾草开始发汗,身体不像刚才那样烫了,虽然有些反复,不过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。
到了夜晚,魏泽也不离开,一直守在房里,衣不解带地照顾,期间不停拿唇试碰她额上的温度,只要禾草一有烧的迹象,便用热水给她擦身子、拭手心脚心,中间又喂了两道药。
前半夜反复烧了两三次,到了后半夜,没烧了,女人的呼吸变得绵长,他才靠在床架边跟着眯睡了一会儿。
“后半夜没再烧了,要不要紧?”魏泽问道。
“只要不烧,就是好消息,将军下去歇息,这里交给我们。”万英说道。
侍画和三月也过来了,不缺人手照顾。
魏泽点头,又看了一眼禾草,阔步走到前厅。来旺来安正在外候着,见自家大爷出来,凑到跟前。
“给都令去一封帖子,放了那两人,不追责了。”
来旺和来安一怔,对视一眼,应了一声“是”。
那对男女把禾姨娘害成这样,按理说,主子爷应去牢里狠狠教训他们一番,怎么就这样轻易放过了?
都令看了魏泽的书帖,又问了一遍:“不追责了?”
来安立在下首,躬身道:“回大人的话,我家主子说了,这绣庄娘子原是家中的姨娘,算不得什么,再者,她也没受什么罪,不过是她自己身体不争气,着了风寒,怨不得别人,便不去计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