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砰’——
很轻的一声。
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。
时姝这才回过神来,杏眸里依旧残留着几分震惊。
她的引荐人,真是校长?!
办公室并不大,实木几案后,一名穿黑灰中山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,背对着时姝。
他抬着头,视线落在他面前的那座乌木博古架上。
上面摆满了奖杯和奖章。
“来了?坐。”
办公椅转过来,露出一张慈爱的笑。
迎新大会时。
时姝曾坐在观众席上远远看到过邓校长一面。
虽然邓校长演讲时一直都笑眯眯的。
可多年在时家察言观色。
时姝知道,邓校长并不止表面看起来那般亲切和蔼。
依言坐到单人沙发上。
邓有为起身,走到一旁的橱柜旁,拉开其中一抽屉,从里面拿了什么,随后走到饮水机旁。
不多时,办公室里就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茶香。
“也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喜不喜欢这个味道。”邓有为将一次性杯子递给时姝,笑着道。
“谢谢校长。”
时姝接过,低头轻闻了闻,复看向邓有为,“好茶。”
“能被你这丫头说声好,也是这茶的荣幸了。”
邓有为笑着道。
时姝:……这让她怎么接?
见时姝突然话语憋闷,邓有为笑了笑,依旧慈爱的笑容里,多了几分老狐狸般的狡黠。
“时同学,你对我们学校的荣誉校友会,了解多少?”
嗯?
话题转换的这么突然吗?
时姝像极了上课中突然被老师点名,捧着杯子的手置于膝上,将自己对荣誉校友会的了解简述了遍。
邓有为闻言,点点头。
“说的都对…但也都不对。”
“?”
邓有为也捧着个老式茶缸,坐在时姝对面,给她答疑解惑:“荣誉校友会,加上个‘会’字,一听就很高大上是不是?再加上这入会标准,极容易让人生出高不可攀的敬畏之心。”
时姝颔首。
因此,在接到武老师电话时,时姝还有些不敢置信。
“但其实,除了入会标准严格点外,会跟会,并没有太大差别,就像是现在学生团体里让人最向往的学生会,没点子利益,谁又愿意累死累活争着当学生会干部?”
邓有为笑了笑,“当然,荣誉校友会唯一不同的是,这会里的人呢,各有本事,谁都管不了谁,那既然如此,为何又要入会呢?”
他看向时姝。
从进入办公室后,时姝就颇为拘束。
倒不是因为他领导的身份,单纯就是来自于一种最高级别老师对学生的血脉压制。
此时。
听着校长这般不急不缓,宛若村口老大爷跟她谈心的姿态说话。
聪明如时姝,怎么可能看不出来。
校长是在引导她。
时姝想了想,吐出两个字:“人脉。”
邓有为脸上笑容深了几分,看向时姝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。
“对,除去那些高大上的外衣,很简单,就这两个字,人脉。从前大家都还很单纯的时候,在异地他乡,偶尔相遇,那是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…”
邓有为顿了顿。
“现在,网络发达了,人和人的距离近了,就成了老乡坑老乡,两兜空荡荡。说这么多,无法就是不想让你这丫头抱着太厚的滤镜,荣誉校友会嘛……”
邓有为说的久了,嘴巴有些干,抿了口茶,温润的眸中多了几分锐利。
“也不过如此。”
借用互联网上的一句话:难道人和人之间,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吗?
邓有为能很负责任的回答。
没有。
这世界若是妄图以信任维持和平,怕是早就崩盘了。
熙熙攘攘,无非就是为了一个‘利’字罢了。
荣誉校友会,听着名字好听,说白了,就是一群互有需要的人借着母校这个由头,成为彼此的人脉。
由母校做保,进行利益交换罢了。
也许。
你会很好奇,为什么这些大佬们在各自领域都如此出色了,若是真有需求,不是随便一句话的事么,为什么还要加入这什么劳什子荣誉校友会?
事实也的确如此,可富不传三代,文更是如此,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女会不会长歪,在他们百年之后,余荫能庇护子孙多久。
更别说。
国内对关系户尤为忌讳。
许多事还真不能放到明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