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剑势大力沉,声势骇人。
当!
电光火石之际。
顾长安本能地拔出背后的刀抵挡。
刀剑相交,发出刺耳的金鸣声,他被震飞出了丈余远。
就势一滚,跳将起来。
全身上下,都沾染了积雪。
顾长安高举陌刀,亮出门户。
嘴角虽渗出血来,却倔强地挺直了身子。
方才对方这一击,来势快如闪电。
看似轻灵飘逸,实则迅猛无敌。
顾长安当时根本就来不及躲闪,只得无奈地横刀格挡。
所幸,对方似乎并无杀他的打算。
他手腕一抖,将顾长安的陌刀震飞。
众皆骇然!
王羽身子一横,挡在顾长安面前。
拱手躬身说道:
“郭将军,他只是一个孩子呀!因北庭沦陷,故…”
“孩子?”郭将军打断了他,冷冷道,“赳赳大唐,共赴国难!杨袭古将军手下无弱兵,贼首颉干迦斯窃取北庭之后,杨将军以身殉国,北庭大唐男儿无不奋勇死战,人地皆失,何来孩子?”
“如今河西走廊落入蛮国手中,北庭沦陷,安西与世隔绝,官道上蛮兵见唐人便杀,又何来的唐人?”
“我看此人仪表堂堂,不是逃兵,便是细作!”
王羽听后,心中一凛,他知道郭将军的话并非空穴来风。
一自萧关起战尘,河湟隔断异乡春。
汉儿尽作胡儿语,却向城头骂汉人。
贞元六年五月,蛮国调葛逻禄、西凉之兵攻北庭。
大唐盟友北凉派大将颉干迦斯率兵营救,杨袭古率两千残兵败退西州。
本来杨袭古只要等到安西的援军,三军合击,便能杀退敌军。
哪知,杨袭古却遭汉人的出卖,将其兵力透露给了颉干迦斯。
颉干迦斯将杨袭古诱至牙帐中杀之,随后,北庭两千将士全部战死。
汉人出卖,盟友背刺。
北庭与中原大唐,彻底失去了联系。
这是所有唐人心中的痛!
王羽虽一介武夫,但也知晓其中的利害。
经过这一番死里逃生,顾长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
一股寒气,令手脚不约而同地发麻!
他知道,无论是力量、技巧,还是速度。
自己跟面前这人,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。
看着顾长安自救成功,郭将军眼里微有愕然之色。
“放眼漠北,能够接住我郭昕一剑而不死者,万中无一!你这小子,有点手段!”
这句话从他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,竟然像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“你是何人?报上名来!”
顾长安喘息道:
“在下姓顾,名长安,北庭…”
话未说完,只听一声长啸。
余音未消,耀眼的银光,瞬间就填满了视野。
郭昕竟然化成了一团白气,直冲云霄。
顾长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只感觉一股锋利无比的杀气,从背后铺天盖地的袭来。
那种刺骨的寒气,顿时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他赶紧向前急窜,奔自跌落的陌刀前,迅速捡起。
一个转身,横在胸前!
白影一闪,郭昕一剑挥出。
他的身体似乎纹丝未动,但剑却荡开了陌刀。
直接架在顾长安的脖子上。
这一击快如闪电,谁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!
此时,陌刀被荡开,顾长安根本就无从躲闪。
他知道,以自己目前的武功,根本就不是郭昕的对手。
此人乃名将之后,镇守安西数十载,杀敌无数。
既然决意要杀一个人,又岂能让对方躲过?
顾长安放弃了一切打算,闭上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郭将军若杀我,在下不会反抗。只是,我使命在身,恳请你容我完成后再动手。”
长剑立马消失了!
郭昕冷笑道:
“本将似你这般年纪,已经上阵杀敌了!你既是汉人,岂不知人在城在,城失人亡?大唐土地,一寸都不能少!”
“博望侯张骞孤行千里开异域,定远侯班超绝地轻骑催战云。”
“早在大汉王朝时,西域三十六部族就已纳入华夏王朝疆土。”
“凡日月所照,江河所至,皆我唐土!”
“你身为大唐男儿,不思精忠报国、杀敌立功,怯懦求生,可耻!可恨!”
郭昕的话,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顾长安的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