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宋言周旋的肃州,犹如黄家的后花园,即便黄友新父子姿态放纵,气焰嚣张,被他欺凌的百姓,也敢怒不敢言。
偶尔在私底下过过嘴瘾,他们根本就不在乎。
这种高高在上,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,让黄友新异常迷恋。
这次他放手一搏,不成功便成仁,自然要万分小心谨慎,稍有差池,不但黄旭出狱无望,连带着黄书序的布置,也可能顷刻间便毁于一旦。
眼下,万事俱备只欠东风,只要宋言殒命的消息传回,肃州还是他黄友新的黄家,谁都抢夺不走。
苟富贵?
区区一条狗而已,他根本不放在眼里。
“消息属实?”
黄友新在高位落座,双眸微眯,身上一种无形的威势,让匍匐在地的黑衣人汗如雨下。
听闻黑衣人传报的消息,黄友新内心已然活络开,但与宋言交手多次,屡次受挫,已让他无形中变得杯弓蛇影,下意识才询问确认。
黑衣人身材娇小,神态疲倦,却也不敢怠慢,
“小人再三查探,青城山上山的必经之路,已经被彻底封死,沿途全是青城山的匪寇,别说一个大活人,即便是一只苍蝇,都难以飞过。”
黄友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,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笑意,
“很好,你再继续打探,有任何风吹草动,及时来报。”
“是。”
黑衣人躬身行礼,后退离去。
不久,一名青衣壮汉又行礼求见,神态恭敬,
“大人,小人在府衙也打探到了重要消息。”
“什么消息?”
黄友新面无表情,心中却期待无比。
“陈三回来了。”
“陈三?”
“就是跟在宋言身边的一个护卫。”
青衣壮汉一边观察黄友新的神情变化,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醒,
“他随宋侯,不……姓宋的一同去青城山剿匪。”
黄友新恍然,
“还有谁一同回来了?”
“仅他一人。”
“仅有一人?果然如此……哈哈。”
与黑衣人之前所说的消息一并,黄友新已然确定,宋言定然是在青城山殒命了。
姜还是老的辣,这一切都归功于黄书序。
“大人。”
青衣壮汉偷偷抹了一把冷汗,嘴角咧开,
“府邸中更有消息传来,陈三那厮受伤颇重,是唯一一个从青城山死里逃生的,包括守城军的将士,全部葬身青城山一线天了。”
“好,死得好……”
“够当然,听闻消息之后,当场便昏厥了过去。小人亲眼目睹,苟公子的心腹阮范和郝爽两人,连滚带爬,前去医馆求得邱神医了。”
“很好,你叫什么名字?”
青衣壮汉所言,犹如蜜糖,甜得黄友新忘乎所以飘然欲仙。
自从宋言来到肃州,黄友新便没有一日过得舒心,眼下得知宋言死于青城山,他如何不开心?
为了谋划宋言去青城山剿匪,黄家可是犯下了谋逆的大罪。
眼下,一切都是值当的。
“小人陆青。”
青衣壮汉躬身低头,眼角叠起数层褶子。
“可见邱神医出来之后,说了什么?”
黄友新颔首,眼中的笑意,已然无法掩盖。
陆青朗声回应,
“回禀大人,小人在半路截下了邱神医,许了些碎银之后,邱神医便如倒豆子一般,交代得一清二楚。苟大人确实是因为得知宋言被害,这才昏死过去的。”
苟富贵啊苟富贵,你以为抱住了一个参天大树,殊不知,这只是一棵歪脖子树啊。
“这件事情,你办得很好,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,然后继续盯住知府府衙。”
“多谢大人。”
陆青喜笑颜开,
“小人这就去办。”
目送陆青离去,黄友新沉静了半响,便迈开脚步去见黄书序。
结果……黄书序却已经带着黄家暗线隐匿了,只留下一封叮嘱他的书信。
书信的内容让黄友新大感意外,黄书序直言此次行动是宋言的圈套,让他千万不要执迷不悟。
黄友新大感震惊的同时,也尤为愤怒,但大战在即,他自觉稳操胜券,微微迟疑之后,便将黄书序的叮嘱抛之脑后。
黄书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,要按照之前想好的退路行动,根本不在意宋言到底是死是活。
老父亲还是太过谨小慎微了。
既然宋言已经死了,那黄盖暗杀秦般若这件事情,还不是他黄友新说了算?
惠文帝总不至于相信青城山的匪寇,不信他黄友新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