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昨日遇到宝玉,让他在外面的书房等候。贾芸用完餐后便再次踏入了这里,径直来到了贾母那边的仪门外的一处雅致的三间书房,名为绮霰斋。在那里,只见茗烟与锄药两个小厮正在下象棋,他们为了一个“车”棋子正吵得不可开交;还有引泉、扫花、挑云、伴鹤等四五个人,正在房檐边掏着小雀儿玩耍。
贾芸走进院落,用力一跺脚,大声喊道:“你们这群捣蛋鬼,我来了。”听到贾芸的声音,那些小厮们纷纷散去。
贾芸走进了书房,坐在椅子上问道:“宝二爷有没有下来?”茗烟回应道:“今天他还没有下来。二爷有什么事,我可以帮你去打听一下。”说着,他便离开了书房。
这里贾芸在等待中,目光漫不经心地游走在陈列的字画古玩之间。然而,尽管时光如梭,一顿饭的工夫过去了,所期盼的身影始终未能出现。周遭的其他小厮们也早已各自寻乐,唯剩他孤零零一人,沉浸在无尽的烦闷之中。
正当贾芸心中的躁动如蚁群般扰攘时,一道娇柔的声音,如同春日里的细风,轻轻吹拂过来,带着一丝甜美,一声“哥哥”轻唤着。他不禁向外望去,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丫鬟,站在门口,她生得清丽脱俗,宛如一朵初绽的荷花,清新而不失灵动。
那丫鬟见到贾芸的目光,似乎有些害羞,便倏地转身躲闪开去。这时,恰好茗烟迈步而来,瞧见门前这幕景象,便忍不住称赞道:“好,真是好极了,正愁没个送信的。”贾芸见到茗烟,心中一喜,连忙走出门外,追问究竟。
茗烟向那丫鬟挥了挥手,道:“等了一整天,都没个人影儿出来。她是宝二爷房里的人,好心的姑娘,麻烦你进去传句话,就说廊上的贾二少爷来了。”
那丫头一听,顿时明白眼前这位是本家的一位少爷。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回避,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贾芸。贾芸见状便说道:“别管我是廊上还是廊下的,你只需知道我是芸儿即可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那丫头忽然冷笑一声,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:“依我看,二爷您还是回家去吧。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也不迟。今晚我有空会去转告他您的来访。”茗烟听到这里,不禁疑惑地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那丫头解释道:“他今天没有午睡,所以晚餐可能会吃得早一些。晚上他通常不会下楼。难道二爷想在这里饿着肚子等吗?不如先回家,明天再来才是正事。即便是有人回来带信,那也都是徒劳的。”
他们只是口头答应罢了,哪有闲工夫真的去送信呢?说是帮忙,倒像是添乱!”贾芸被这姑娘的言辞吸引,简洁而不失风趣,心生欣赏。他本想询问她的名字,但想到她是宝玉房中的,便觉得不便多问,于是说道:“你说的也是,我改日再来拜访。”言罢,便向外走去。
一旁的茗烟见状,连忙道:“我去泡茶,二爷喝完茶再走吧。”贾芸边走边回头说:“今天就不喝茶了,我还有事要忙。”他嘴里说着,目光却仍停留在那姑娘身上,见她还站在那里。
那贾芸径直回家了。翌日,他再前往荣府门前。巧合的是,正逢凤姐登车前往请安之际。她透过轩窗,瞧见踌躇的贾芸,便吩咐仆人唤他近前。凤姐含笑盈盈,俏皮地透过窗格戏谑道:“芸儿,你这胆子不小呀,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。怪不得你给我送礼,原来你这是有求于我啊。昨个儿,你叔叔跟我提起你要求助于他。”
贾芸,面露尴尬之色,连忙赔笑回应:“哎呀,婶娘啊,提那求叔叔的事作甚?我昨日已悔不当初。要是早知道这样,我一开始就来求您了,现在早就办妥啦。哪曾想叔叔竟然帮不上忙。”
风姐儿笑得更欢了:“难怪你那边没能成事,结果昨儿又来找我。”
贾芸不失机智地回敬:“婶娘,这可冤枉了我一片孝心。我并无任何其他意图。若真有此意,昨天怎会不来求您?如今既然已被您识破,我只得把希望寄托在您这,无论如何,请您可怜可怜我吧!”
凤姐轻蔑地笑了笑,语带讥讽:“你们偏偏选择绕远路,真让我难以理解。只要早点告诉我,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呢?这点小事竟然拖到现在。我们的园子还需要栽种各种树木和花卉呢。我正琢磨着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办这事。你如果早些日子过来,不就已经处理妥当了吗?”贾芸笑着回应:“既然如此,婶婶何不在明天就安排我去呢?”
凤姐沉吟片刻,似乎经过深思才回答:“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太合适。等到明年正月里那场盛大的烟火与花灯节过后,再让你去承担这任务。”贾芸急切地请求道:“好心的婶婶,先把这项任务交给我吧。如果这次我能办得好,再将那个任务交给我也不迟。”
凤姐轻笑出声,似乎对他的坚持感到有些好笑:“你倒是挺会打算的,长线钓鱼啊。好吧,若不是你叔叔提起,我才懒怠管你这闲事。不过,我饭后就会过来,你可以在午时之前来领取银两,后天便开始进园种树。”说罢,她挥手让人备好香车,随即乘车离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