阡若站起身面对众神,道:“枢冕死于修冥剑下,一击毙命。”
此话一出,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。
但旋即雷阳便厉声喝断:“不可能!修冥剑?上尊,你不要因为想给徒弟脱罪就编造此等谎言忽悠我等。”
阡若的眼神淡淡一扫:“忽悠你?有必要吗?”
雷阳被噎了一噎,但旋而便又道:“哼,众所周知,修冥剑自封与罗刹地,一柄无主的神器如何能飞到这里来,还杀了枢冕?”
他抬剑指向冥澈:“一定是他!他曾说过要割了枢冕的舌头,但彼时因陛下做主便作罢了,谁知他竟记挂到现在!”
阡若旁移几步挡在冥澈身前,双目直面雷阳的利剑。
冥澈垂眸看着挡在身前的阡若,展颜一笑,眉目柔和,心中暖流汹涌。
傻瓜,分明比他矮了一个头,却还用这副单薄的身躯毅然地站在他身前护他。
真是让他觉得好笑又无奈。
她是哪里看出来他需要被人保护的?他看上去很弱吗?
他弯唇,伸手拉住阡若的胳膊。
阡若回头。
冥澈道:“师父,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子了,我长大了,现在换我来保护你。”
说完,他将阡若拉到身后,伟岸精瘦的身躯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阡若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宽肩窄腰,心里突然就安定下来了,一直紧绷着的神情柔化,嘴角弯起一抹小小的弧度。
冥澈看着雷阳,说:“我承认,我很记仇。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?”
他哼了一声:“如果没有证据,那就闭上你的嘴,不要像狗一样狂吠。”
雷阳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,气得胡子直抖:“你——你——”
这时,一直未曾开口的擎越催动轮椅上前,轻声道:“方才小殿主一直同我在一起,我可以给他作证。”
冥澈斜睨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擎越又继续道:“况且弑神这种罪孽,若当真是他做的,为何现在还未见天罚?”
他倒是说到点子上了,其余众神也都渐渐地出声附和。
“对啊,为何不见天罚?”
“若是神族弑神,必然会引来天罚。目下却不见一丝动静,莫非凶手不是神族?”
“看来小殿主确实是被冤枉的。”
“可是方才上尊所说,枢冕上仙死于修冥剑下,这也说不通啊。”
“修冥剑此前一直同上尊在落尧山中,上尊出山后它便飞去了罗刹地,封剑了。一柄无主的剑,如何行凶?”
然后事情便又陷入了死胡同中,众神百思不得其解。
此时,突闻众神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。
“修冥剑已经重新认主了。”
这个声音在一片静默中显得尤为突兀,众神纷纷扭头循声望去,见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仙君。
有人便问:“你又是如何得知的?”
小仙君答:“我有一位仙僚,是凤凰族的惊玄上仙,他数月前曾入罗刹地,并且活着回来了。”
“竟活着回来了?!”
众神惊了一惊,而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,等着他的下文。
小仙君被看得有些害羞,磕磕巴巴道:“他···他受了重伤,现正在······闭关疗伤。他闭关前曾与我说······说修冥剑已经重新择主,而那个主就是······”
他看着眼前这一道道疑惑求解的目光,咽了口唾沫后说出了一个名字:“慕谲。”
慕谲?!
众神脸色倏地白了,目光骇然。
众神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良久,雷阳亢亮愤懑的声音如惊雷般乍起:“好个邪小子,本神没有带兵平了他的老窝,他竟敢,他竟敢——”
说着他便握紧手中的剑,“本神定要捉了这小子,抽了他的骨,扒了他的皮!”
他抬手正要召云,却再一次被西王母拦住了:“上神稍安。我已经派人去禀告陛下了,罗刹地一事,还需待陛下定夺。”
雷阳纵使心里再有不甘与怨怒,但不得不承认西王母说的有理。
慕谲那小子邪性的很,况罗刹地原为魔神的修炼之地,里里外外均是结界陷阱,还有神兽勾陈守护,岂是那般容易入的?
加之现在慕谲有了修冥剑的加持,怕是更难应付了。
雷阳看向枢冕的尸体,眸中一痛,却终是没再说什么,带着尸体驾云回了天宫。
好好的花朝盛会,前有冥澈拂了她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,现又出了弑神一事,西王母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,黑得如锅底色。
她深深地看了冥澈和阡若一眼,但并未多言,拂袖离去了。
众神也都作鸟兽散。
擎越看向冥澈,嘴唇微张欲言又止,但最后看了一眼阡若后便也转身离去了。
一时间这偌大的后山便只剩下了师徒二人。
冥澈转身看向阡若,后者则始终垂着头,看不清脸上神色。
“师父?”冥澈轻唤,“在想什么呢?”
阡若抬头,目光有些复杂。她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