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黄把石子踢到一边:“老头子自有他的理由,我知道跟他打架的是巡政司便行了。”孟唐听见这话,脸上浮现出一丝如见故人的神情,轻声笑了笑。
“天真热。”孟唐甩着袖子,不停扇着风,左右张望着。他挪动着身子,在草垛上找了个松软的地方,向后靠去。草垛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,大黄眼角微微瞟了瞟,没有说话,孟唐却也没有察觉,自顾自地扇着风。
“两位,就在这儿凑合歇息吧。”一个农妇领着孟唐和大黄,站在山腰一间草屋前。
门很窄,墙板间微微有些漏风,孟唐探着脑袋往里望,抬脚向里走去。刚迈一步,没想到肥硕的腰腹一下子卡在门框子里。
“嘿哟,这门忒小了。”孟唐用力挪了挪身子,草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几缕干草混着灰尘,映着晨光,从屋顶飘落下来。
大黄被逗得哈哈大笑,那农妇也是忍俊不禁。
“胖叔,你再挤挤,这草屋怕是要塌。”
天原本就热,孟唐被卡出一头汗:“别说话别说话。”
他喘匀了气,使劲一吸,那便便大腹好歹是往里缩了几寸。好不容易总算进屋了,一口气卸下来,肚子像是海波浪,一层层地晃悠着。
大黄乐个不停,农妇也是爽朗:“城里人就是油水好,咱们村可从没见过大爷这样的身形,我们可羡慕得紧。”
孟唐似乎也习惯被人如此评价,见怪不怪,朗声道:“这位大姐,我叔侄俩赶路有些乏了,要没什么事,就想歇着了。”
农妇点头离开,远处那几个小孩还在四处撒欢,似乎仍在寻找那个叫小草的玩伴。
合上门之前,孟唐特意探着脑袋朝屋外左右观察了一番,确认并无异状后,呼地躺倒在床板之上,用力地伸着懒腰:“脚都走酸了,哎哟。”
大黄在屋子里左右张望,巴掌大的小屋,他却来回看查了许久。孟唐伸展着粗壮的胳膊,挤眼看向大黄:“你在做甚?”大黄张望地差不多了,抱起一些干草,在地上铺成一个小床,喃喃道:“到了一个新地方,先看哪儿能逃命。”
孟唐眨巴着眼:“什么?”
大黄双手压在小脑袋后面,躺在草床上,盯着屋顶干草间泄下的缕缕阳光,若有所思:“万一杀人不成,至少要溜得快,不被人给抓着了,老头子教的。”
孟唐听他提起王动,也少了几分倦意,想起那高院灰墙,想起那句好好活着,轻叹口气,又怕大黄情绪低落,打趣起来:“那这屋子,你找着哪儿适合逃命了?”
大黄似乎快睡着了,说话含糊不清:“我都行,帮你看的,反正那门你是不能用来逃命,当心又被卡住。”
“小兔崽子。”孟唐嘴上骂了一句,深深望了大黄一眼,笑了笑,合上眼也睡去了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,大黄被如雷的鼾声吵醒,揉了揉眼睛,看见孟唐一身横肉,四仰八叉地酣睡着。
他站起身,走到屋外,已是夜间,不知是什么时辰,看向山脚下的小村,玩耍的孩童已经不在,田里也没了庄稼汉,看来是一天的劳作已经结束,归家灶饭,准备歇息了。
“睡了这么久了。”大黄走到水缸旁,捧了些水洗了把脸,山泉水清凉,整个人一瞬便来了精神。
大黄抬头看了看天,心想着差不多该赶路了,便转身向草屋走去,准备叫醒孟唐。三两步后,身子陡然紧住了,有些不寻常的预感,身后这村子,似乎哪里不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