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矗立在地面的建筑恢宏大气。
可密布在地下的暗沟却是藏污纳垢之处。
安陵容在这座城中活了两世,曾见到从地沟中肆无忌惮跑出来的老鼠。
上一世她能用香让松子发狂,这一世她也可以用香操控老鼠行进的路线。
一点薄荷香露就能逼得潜伏在地沟各处的老鼠,纷纷朝坤宁门涌来。
祺嫔身上的香囊中有着类似花生的香味,能让躁动饥饿的鼠类不顾不管只往她身上扑,
有了上一世的经验,这次安陵容调香时更为谨慎,等时间一到香味自然消散,再难寻到半点端倪。
看着一片慌乱的除鼠现场,安陵容静等好戏开场。
满人重冬月祭祀,一切礼仪都有严苛的规矩,包括妆容仪态,可皇后却在祭祀前被伤了脸面,在萨满太太看来这是皇后德行不足惹怒了神明,神明才在祭祀前降下惩罚。
皇上满脸不虞的站在坤宁门前,听萨满太太用满语不断说着,越听脸色越是难看。
皇后一脸狼狈的站在旁边,留心听着皇上与萨满太太的谈话,只是两人说话声音极低,她一时也听得不真切,不过隐隐听到了类似“神明”“处罚”之类的词,皇后的心顿时慌了起来。
她此刻有无数冤屈想申述,但看着脸色铁青的皇上和神神咕咕的萨满太太,心中忽觉颓然无力,结发夫妻近四十年,皇上始终不曾信任过她,后宫但有异常,或多或少总少不得疑心她,既然如此,不如就这样算了。
不过转眼又看到一脸淡然的安陵容及眼角眉梢藏不住得意的夏冬春,愕然明白过来。
好精明的算计,利用看不见的神明,瞬间让皇上更为厌弃她,皇后心里阵阵发冷,不到一年时间,安陵容几次三番反击,一招比一招狠辣,竟逼得她现在毫无破解之法。
“皇后身体不适,不再能操劳中宫事务,既日起,由敬妃及文妃二人共同协理六宫。”
“祺嫔屡次行为不端,着禁足半年,并罚俸一年。”
祭祀的时辰即将到来,皇上不欲耽误,加上此前心里已经对皇后生了不满,在听完萨满的话后,竟不给皇后开口辩解的机会,直接明了说出对二人的惩罚。
然后转眼扫了一圈围观的妃嫔,冲端妃道:
“今日祭祀,由端妃代替皇后位置,主持后妃祭礼。”
宫权被夺时,皇后还想着来日方长,可唯有皇后能主持的祭祀又被人顶替,皇后再也忍不了:
“皇上,端妃乃是妃位,岂能行母仪天下之权?且今日鼠患事出蹊跷,恐是有人存心作乱,意图蒙蔽皇上,还请皇上明察。”
皇上只冷冷的说出:“皇后的意思是指责朕昏聩,竟被小人伎俩骗过。”
皇后也知道,此刻不管她说什么,皇上都不会相信,不过该说的话,她还是得说,今日不信,不代表皇上过后不会起疑心,她得给自己留一个后手:
“臣妾岂敢,只是祭祀一事事关皇室绵延之福及宗庙之重,臣妾担心有人心存私欲,利用此异样陷害臣妾,以破坏祭祀之礼。”
皇上轻哼一声:“皇后言辞间似乎知晓是谁所为,不妨直接说出来,朕也好就此查一查,看谁敢扰了祖宗定下的祭祀大典,若有真凭实据,朕定不轻饶。”
皇后看了看早跪坐在一旁的祺嫔,心里的无力感更是蔓延至全身,怎么就摊上了这个蠢货,每次的祸端都由她引出,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,皇后换了一副态度言辞卑微恳求:
“皇上,臣妾听闻鼠类暴动,历来都跟气味有关,臣妾今日被祺嫔所伤,不如查一查祺嫔身上的香囊,皇上,只需片刻就能知晓臣妾所说是否为真。”
早在皇后被伤,皇上震怒时祺嫔就吓得三魂七魄再难归位,她再迟钝也明白这回的祸闯得更大了,只怕以后再无翻身的可能,听皇后如此说,才反应过来说不定她也是被害的,忙将身上香囊解下:
“皇上明鉴,臣妾万死不敢伤害皇后娘娘,更不敢对神明心存不敬,定是有人想陷害臣妾,还请皇上明察。”
见两人如此笃定,皇上只好勉强同意:“苏培盛,将祺嫔的香囊拿去太医院,好好验上一验。”
“不过,今日祭祀耽误不得,皇后你先回去,一切结果等太医看过自然明了。”
皇后欲再争辩,端妃在一旁抢先说道:“皇上,臣妾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祭祀,可否让臣妾跟萨满太太请示几句,好做个周全准备,免得出错惹怒了神明。”
见她想得周到,皇上自然同意,忙示意端妃过来。
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安陵容也开口了:“皇上,臣妾有一言,不知该不该讲?”
祭祀时间越来越近,皇上早等不耐烦了,准备转身回坤宁宫,但见安陵容又是一副担忧的神情,只好催促道:“但说无妨。”
安陵容正了正心神:“臣妾听说,老鼠有预示吉凶祸福的本事,今日此举也许是上天的一次预警,还请皇上多加注意龙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