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寿宫中,满堂烛花红,不知今夕是何年。
翊坤宫里,金炉香浓可盖不住年妃寂寥落寞之心,皇上冷落她已经半年有余,她曾趁着皇上去见温宜公主时,去求了两次,得到的只有苏培盛劝说,皇上怒气未消,让她静等,可现在却等到皇上再次宠幸甄嬛的消息。
“贱人就是矫情。”一想到淳儿死那天,甄嬛那副伤心欲绝的悲痛模样,她还以为她会替枉死的淳儿多守一段时间,结果五七未过,她就跟皇上打得火热,年妃恨恨而言。
她从不屑这些狐媚手段,现在也得学起一二,让皇上回心转意:“颂芝,给本宫默墨。”
一封陈情书,写得字字情深忏悔,只待明日能够递交圣上,以求乞得原谅。
“忍冬姐姐,娘娘好几日不见皇上,眼下皇上去了永寿宫,会不会不再来咱们宫中啊?”宝鸢是几个婢女中年龄最小也是心思最简单的,见皇上今晚未来,忍不住出口问。
“别胡乱猜测,娘娘做事自有主张,管好自己就行。”忍冬还未说话,宝鹊先低声训斥起来,宝鸢被骂,一时知道说错话,低着头不敢争辩。
忍冬见她局促,开口缓解:“宝鸢,别呆站着,你去看看娘娘的宵夜做好了没?”宝鸢这才悄声外出。
“忍冬姐姐,你又做好人。”
“你如今是越发泼辣了,宝鸢还小,慢慢教导就行。”
安陵容并未将婢女们的话放在心上,她织下了网,可不会轻易放手,这几天的小脾气,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而已,她要在不引起皇上任何疑心的情况下,慢慢的伸出她的獠牙。
她等着她的猎物再次上门。
红帐之内,皇上睡得不算安稳,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,让他无法安然入梦。
久别并未胜新婚,甄嬛心里也再无以前的柔情绻绻,她想得更多的是后宫权势与人心谋算。
一床两人,竟隐隐有了同床异梦之举。
第二日的请安异常热闹,皇后对甄嬛复宠表示了由衷的喜欢:
“莞嫔重情,本宫一直担心你陷进往事中不愿走出,现在心病得出,又能重新侍奉皇上,本宫心中也安慰,日前你病着,宫中奴才疏忽懈怠,本宫已经将人重罚了。”皇后当众说得是内务府延迟发放甄嬛冬衣一事,当时为了刺激甄嬛斗志再次对上年妃,她才暗中示意内务府如此行事。
宫务中的弯弯绕绕,一向都是拜高踩低的,此举若怨皇后难免狭隘,甄嬛大方笑道:“娘娘您掌管各宫,事务繁忙,臣妾病中已多得您照料,实属不该再让您这样操心。”
皇后笑得更加贤良:“你这样的大方明理,别说皇上就是本宫也甚是喜欢。”
夸甄嬛时,皇后却将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安陵容脸上一扫而过。
安陵容心中嗤笑,皇后的网织更大,里面包罗了后宫所有得宠的女子,只有让她们互相斗,她的后位才稳,她既然想看,那就演给她看,她顿时脸上浮现了一个不耐烦的讥笑,继而长叹一口气。
“文嫔,这是怎么啦?”皇后果然出口相问。
安陵容马上又做出一副受了委屈不平的表情:“多谢皇后娘娘关心,臣妾这两日身子不爽利,刚才胸中气闷,才一时失仪。”
她明晃晃的这句不舒服,众人立刻联想到了昨晚,一时目光在两人脸上不断打转,想看看两个宠妃之间是否会发生摩擦。
甄嬛才不理会这样浅显的醋意,她悠然自得的品茶不语。
皇后只得出言关心安陵容:“可曾看过太医?你身子曾经亏空过,可不能大意。”
安陵容幽幽的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甄嬛,似气恼道:“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,回去臣妾就召太医。”
这次皇后没再接她的话,只微微颔首,转而说教起来:“天寒地冻,宫中姐妹都得好好养护自己,可万不能因一点小事就病倒了,免得皇上在处理朝政之余,还得忧心后宫。”
这话只差明说曹贵人借病博同情了,奈何曹贵人如老僧一般,心里并无半点波动,反而恭顺的跟着众人一起低头称是。
正说得热闹时,皇上来了。
“朕有事跟皇后商量,正好你们都在,不妨一起听听,准葛尔派人入朝求亲,为他们的英格可汗求娶大清公主做王妃。”
皇后按照惯例说出:“天朝公主下嫁和亲也属常事,只要从宗室里面挑一个女孩子封了和硕公主下嫁便是。”
皇上面有难色:“为难的是,他们此次要求娶的是嫡亲公主。”
话音一落,众人哗然,纷纷指责准葛尔一个边疆不足之地竟不知好歹敢予取予求。
听着人声议论,曹贵人的脸色终于了一丝裂缝,她一时心跳如擂,想到了无数可能,正想开口陈述公主年幼,抬眼看见安陵容冷得如冰的眼神,瞬间被这寒意惊得冷静下来,是了,要是温宜可以,皇上早已下旨,又何须跟皇后商议,她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,便稳住心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