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等曹贵人,正面面对安陵容时,还是吓了一跳。
以前的安陵容哪怕一直给人平和无争的印象,可她的眼神是灵动的,在里面能看到她的隐忍跟野心,不管际遇如何她都是坚韧向上的。
可现在的安陵容苍白瘦削,眼神里透露着疲惫和病痛,即使不说话,她身上浓浓的颓丧及外人勿近的疏离感,都让曹贵人觉得心惊。
曹贵人收起心神笑意宴宴行礼问好:“嫔妾给文嫔娘娘请安,愿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安陵容靠在塌上,对曹贵人的到来无波无澜:“曹姐姐起来吧。”除此一句,再无多余的话。
曹贵人只好接着道:“嫔妾挂心娘娘的病情,一直没机会来探望,娘娘可好点了?”
说完就让婢女将带来的礼物呈上:“这是棵百年山参,是嫔妾的一点心意,愿娘娘早日康健。”
可安陵容再不接话,忍冬只好歉意的笑笑接过曹贵人的礼物:“请小主见谅,我家娘娘病中疲惫,太医吩咐了要静养少言。”
一试不成,曹贵人决定换一种方式:“忍冬姑娘说得是,这人一病难免喜静,只是永和宫现在能清净度日,就不知以后是否还有这样的静谧时光?”
安陵容终于说话了:“曹姐姐,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。”
曹贵人可不管安陵容的冷淡,接着道:“嫔妾跟娘娘相识一场,有些话哪怕得罪娘娘也得不吐不快,您是因功封嫔,皇上现在心疼您痛失姐妹,可时日一久,您治疫病的功劳及皇上这点心疼,可架不住别人枕边真实的恩宠,娘娘您已无家世依仗,又无子女傍身,偏又身居高位,到时还不成了别人砧板上鱼肉。”
这话说得极为真实,安陵容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,她伤心道:“曹姐姐,不用以后,我早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了,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田地。”
“所以娘娘您得振作啊!您这样自苦消沉,可不就随了别人的愿了吗”曹贵人激她。
安陵容仍然沮丧:“我原本就不中用了,这样也好,安静过自己的日子,我不与她们争,总还能留下一条命。”
曹贵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安陵容一眼,然后看了看寝殿,见只有忍冬在,这才小心的从袖中拿出丝帕包着的东西:“娘娘现在病中难免情绪不高,这东西是仪嫔娘娘殁的那晚,嫔妾从延禧宫墙角边找到的,想来是宫人们手忙脚乱下遗失的。”
说完小心的将帕子打开,是块红萝炭。
安陵容的眼里终于有了探究,她睁大双眼看着那块小小的炭。
可曹贵人偏偏不给她解疑,她离今日的目的还差最后的一步,她继续道:“嫔妾出来得久了,温宜想来要找了,这块炭娘娘您可慢慢细看,娘娘心细,其中的端倪定能参详得透。”
心里的伤口再次被揭开,安陵容终于将目光放在曹贵人脸上,犀利出口问:“你要什么?”
“娘娘以前给温宜的药膳方子甚为有用,嫔妾胸无大志,今生只愿温宜能有好前程。”
安陵容想都没想拒绝道:“你求错人了。”
曹贵人笑得温和,语气却坚定:“嫔妾看人一向准,娘娘您有青云之志,嫔妾只是想搭一搭这东风。”
安陵容盯着曹贵人的眼睛一字一字道:“曹姐姐,求人不如求己。”
曹贵人何尝不懂这个理,只是她不得皇上宠爱,总得为自己女儿多做一点筹谋,在宫里能跟华妃平分恩宠的只有甄嬛一人,可她身为华妃一党,早就得罪了甄嬛,不如退而求其次找上有心机懂隐忍的安陵容,眼见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,可安陵容还是不为所动,她的眼神终于灰了:
“嫔妾明白,只是嫔妾能力确实有限,这才来求娘娘垂手关爱。”
安陵容见她误解,慢慢开口道:“曹姐姐你既有心,皇上来看公主时,姐姐可多唱童谣。”
曹贵人眼里重又有了光泽,安陵容病前经常到养心殿伴驾,她不会说没有把握之事,只是她还有担心:“可嫔妾声音粗粝,恐皇上不喜。”
安陵容一语点破:“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曲中有情。”
曹贵人大喜,当即说出第二个秘密表示感谢:“嫔妾谢文嫔娘娘提点,嫔妾想起当日还有一事,皇后当日对寝殿内的火炉似乎多有看顾。”
安陵容心神剧震,是了,当日富察姐姐先是难产又是血崩,殿内都是血腥味,当夜只要在火炉中投入添加了活血之物的木炭,亦或者火炉跟炭中都有文章,两相结合下,就能让富察姐姐再次崩漏,在睡梦中血流而尽而死。
她当时将重点放在桑儿上,反而给了她们可趁之机。
皇后设局,已经预料了她所有的动作。
她参破时,付出的却是两条人命。
曹贵人见安陵容神色巨变,忙开口劝:“文嫔娘娘,您要保重,正因如此嫔妾更要劝您,这宫里的算计从来不是您想躲就躲得了的,此事您还得早做打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