队上还抽空用板车往队上拉了一千斤的煤巴来,又念叨了牛进鹏和李知青一回。
牛翠兰把家里头的板儿锹剁铲都给薅了来,教孩子们摇煤炭巴。
都是小孩子能做的活儿。
把煤末子跟黄土按大致的比例和在一起,摊成一寸来高的大片,然后往浮头儿撒上煤末子,再切成四方的煤茧,再铲到筛子里头。
筛子底下放着哥牛筋桶,负责摇煤的双手提溜着筛子边缘,牛翠兰喊着就跟摇元宵一样样的啊。
底下大妞还打岔问元宵和汤圆有啥不同啊,课本上写的是就是汤圆嘞。
苟宋一把捂住大妞嘴巴子不让人打岔。
倒是旁边干活的知青嘴了一句,他们那是叫汤圆,一个个包出来的,来海岛以后也才瞅见拿筛子滚出来的元宵,可见汤圆和元宵的区别。
知青们也在场,却一直很沉默。
或者说,从一月份后,整个知青点的存在感都很低。
二月份和三月份的时候都有大领导提出上山下乡,不是个长期办法,叨叨城市青年不下乡,然后再解决从农村吸收人的问题。
知青返程的消息这两年反反复复的听说过挺多回了,但每一回就跟浪花一样,无论涨得多高,最后依旧无声无息的没了下文。
知青们如今是不期待也不主动。
生产队如今也只要求这一群知青完成日常工作量,其他的不咋管。
这会总算有点精神劲儿,又有人搭话元宵的面粉是干磨的糯米面粉,而汤圆的面粉是水磨的糯米面粉,都是不一样的。
苟宋也想插话,嘴一句以前进城里走亲戚还真是汤圆和元宵都吃过。
汤圆就是小小圆圆的,元宵就是大大的,面特别厚,一个能噎死人的哪一种。
还没出声,也被大妞捂住了嘴巴。
牛翠兰叫两人分开坐。
当老师习惯上了头,顺道也叫一对旁听的夫妻也分开做,叽叽喳喳的话太多了。
那对夫妻:“.....”
牛翠兰继续讲,煤茧儿在筛子里滚动,一会儿煤茧儿就被摇圆了。临了,把摇得的煤球儿晾着就行。
孩子们倒是干得有声有色,但女孩们明显干得更好,摇煤巴都能成型,男孩们逐渐沦为打下手,主要是铲煤和运煤去晒。
有些男娃子就破防了。
有个老婆子就赶紧安慰甩不圆煤球丢了筛子的大孙子,叫人不生气,甩不成就甩不成呗,那聪明的脑瓜子是拿来学习的,不是拿来干这种粗活的。
大妞不乐意了,啵得啵得的还嘴,简单的煤巴都摇不好还想学习成绩好,做梦都不带这样的。
再说她学习成绩好,摇煤巴也摇得很好啊。
人家家里头的宝贝孙子愣是给大妞的话戳得哭出声来,惹得那老婆子直说大妞脾气差,以后嫁不出去。
牛建国‘嗷’的一声开了口,“没必要,我们家要养大妞到五十岁才让她嫁!建军还要当陪嫁!”
牛建军点了点头,他乐意给堂姐当陪嫁...
二妞眨巴眼睛看堂哥。
牛建国想了想,跪下来对老天爷许愿再保佑亲妈生一个弟弟。
刚好路过的黄水仙吓了一大跳,赶紧叫儿子往地上吐口水,一边仰头跟老天爷说童言无忌,两个儿子就够了。
其实老牛家兄弟两也不喜欢摇煤,一个动作一直干着怪没劲儿的,这会碰见亲妈假装说话,边说边走,越走越远,再没回来。
徐春娇接到其他小朋友举报,在老姚头的家找到了兄弟两。
两个小萝卜头扎堆在一群老婶子小媳妇里头,梗着脖子看老姚头哒哒哒的踩缝纫机。
女人们都是干活空闲的时候组队过来,这瞧瞧,那儿摸摸的,就稀罕那台缝纫机。
当老姚头踏着缝纫机的踏板,‘哒哒哒’地在缝纫机上砸出一个小孩用的鞋垫子时,妇女们沸腾了。
“哎呀妈呀,看多少回都觉得不够的,一眨眼的功夫,就能砸出一个鞋垫子,忒能耐了……”
“怪不得现在的姑娘找婆家时都要缝纫机呢,这玩意儿确实省事儿,有了这玩意儿,以后做个衣裳,缝缝补补的,就容易多了。”
“是好东西,可也费钱啊,上百来块钱呢,还得不老少的工业卷,咱们老百姓哪里买得起.....”
“人家老姚头不就有了么,不是我说,现在有这台缝纫机,再说个三四十岁的二婚肯定没有问题……”
老姚头沉默不语,也不接茬。
如今的他心如止水,压根就不想再婚,怕人家图他的缝纫机。
人宁愿跟小娃娃们在一块。
徐春娇搁一边看了好一会了,推开人群挺亲切的喊了声:“亲家”
老姚头打了个激灵,咋的,老太太也要打他缝纫机的主意拉?
人想对了一半。
徐春娇打量着给家旺的小鞋垫,“缝纫机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好。”
老姚头很紧张,这老太婆真想夺的话斗不过的,只能一个劲的说没有没有,差得远呢。
徐春娇又说:“你技术也好。”
老姚头还是赶紧推脱说没有没有,就是踩着玩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