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春娇压根就不是回来跟人讲道理的,黄桂琴爸妈只要一开口听到的都是,“那他只是个孩子啊,你们跟个孩子计较个啥啊!”
夫妻两瞪圆了眼睛牛进仓,谁家孩子壮得跟头牛一样。
徐春娇哭啊,喊啊,打滚啊,“你家闺女抢我家孙女的名字,还欺负她,这事是不是你们家错了,
孩子大伯去说理,起初很客气的跟你们商量过,没出个结果才给往脸上抹了屎,也还是为了解决孩子被欺负的问题,是不是没有错,你们还想怎么样啊,他也只是个孩子啊啊啊啊。”
秦淑芬花了几分钟瞅了下眼前形式,又花了一点时间进入角色,苦着一张脸去扶徐春娇,撕心裂肺的喊,“妈,妈你别激动,注意身体啊妈!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!”
秋玲低着头做抹眼泪状,拿孩子做掩护低着头笑。
徐春娇拍着地,“瞧把我儿子吓得都不会说话了,赔钱,不赔钱这事没完”
就上头这些话,黄桂琴爸妈刚一字不差的都对牛进仓说过,还为了叫先锋生产队的社员瞧瞧孩子被吓成啥样了,还特意把小孩带来了。
夫妻两卡词了半天,终于开始试图讲道理,“就算我们家孩子不对,你们也不能朝人脸上甩屎啊。”
徐春娇忽的收了哭声,爬起来拍了拍裤腿子的灰,一脸平静:“这就对了,我家孩子,孙子都没错,给你们家的钱不是赔,那叫安慰。”
门外围观的社员有人捂着鼻子笑了笑。
老牛家四个孩子外加苟宋钻进人群探出头。
刚才他们去学校缴纳勤工俭学稻谷,每个人要缴五斤。
天也晚了,黄校长记了名字叫他们把稻谷倒在堂屋。
几个孩子发现堂屋没有人守着,又原封不动的把稻谷给拎回来。
苟宋歪着脑袋听了半天,“原来家长不乖也要被叫家长啊。”
四个孩子刚好瞧见黄桂琴的妈扑向老太太,七嘴八舌喊着奶奶就冲了进去。
牛进仓一个大跨步挡在孩子和老太太面前,阴沉着脸说,“想干啥,动我妈一根手指头试一试。”
黄桂琴的妈闷头要朝牛进仓怀里撞,“来来来,打死我。”
秦淑芬一看不对劲,要真挨上,下一秒这女的就该喊被非礼了。
乡下女人跟男人干仗时常用的一招,甭管多不占理,只要喊一声‘有人耍流氓啊’这男的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。
人家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耍流氓,这种事儿就算是没打着狐狸也得惹一身骚,算是彻底给人赖上了。
到时候真传出去,这男的一辈子毁得彻彻底底,连带着家里人也抬不起头,而且还没处解释。
秦淑芬抱着菜根紧随其后的也冲了上去,直接横插在牛进仓前头,被推搡得往后踉跄。
黄水仙这会才回来,她刚才去摘杨桃了,想做个酸杨桃鱼汤。
鱼是啥杂鱼都行,家里孩子都是三四岁的时候就能相当顺溜的挑鱼刺。
也不难做,整点蒜和酸杨桃一起炒个几分钟,水倒进去以后煮开,把鱼往里头放就行。
她是半路从其他社员那得的消息,急吼吼的赶回来支援。
刚拨开人群就看见妯娌抱着孩子遭个陌生女人欺负,杨桃朝地上一摔撸起袖子就上去撕巴,“妈了个巴子,在老牛家还敢打老牛家的人。”
此时院子里徐春娇站在最后,前头是四个孩子,再前头依次是牛进仓,秦淑芬。
黄水仙站最前头撕巴。
刚路过的社员不明所以还得问前头的人为啥老牛家要在院子里排队,是不是队上发啥东西了?
徐春娇绕到前头来,低头看着那叫黄桂琴的小姑娘,把十五块钱塞过去,“带你爸回去洗一洗,牙齿上都沾着了。”
小姑娘回头看了看亲爸,哇的一声就哭了,“爸,你好臭啊爸,爸,你怎么能吃屎呢爸!”
孩子的哭声带来片刻的静默,也就显得门外苟宋的声音特别的清晰。
“对对对,有人吃屎了...我也不知道为啥吃屎啊。”
这会秦淑芬已经摘了一网兜空心菜回来,本地空心菜分为水里种的和陆地种的。
水里种的容易有蚂蟥,不比陆地上种的好吃,所以投放到市场价钱还要更低一点,她特意摘的陆地空心菜。
再加上空心菜从地里出来一个早上就能焉哒,能这么水灵对城里人来说肯定不多见。
干警脸色和缓了很多,催促拿了钱的黄桂琴一家可以走了,今儿的调解也算是功德圆满。
这一家子哭的哭,蒙圈的蒙圈,没想通本来是叫人看看这家大人欺负小孩子,不知道哪一个步骤出了错,给那老太太闹了一圈以后,大家的关注点咋的都偏了呢。
黄桂琴的爸迎着四面八方含笑的目光,忽的发疯似的捡起路边的狗屎一路奔回了老牛家,先把十五块钱随手塞给离得最近的大妞,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准牛进仓嘴巴来了那么一下。
事出突然,连刚掏腿上车的干警都没反应过来,再回过神,人家已经跑远了。
按着干警的说法,就算再叫回来,也是罚款十五块钱。
天色完全黑了,牛进仓搁水井边洗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