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一早,四支人马便离城而去。
黄元要组建部队,只能从匪寇、叛军中挑选人马。那些大匪寇俱是实力强劲,可不是黄元这百儿八十的人可以拿下的。所以黄元便柿子捡软的捏,先将目标对准一些小匪小寇。
众人一路直趋黑闾涧,在涧南有个贼寇,名叫任柱。据荀肸介绍,此人父亲加入过太平军,兵败后躲藏在葛陂。后来官军讨伐,其父兵败身亡,时年十四岁的任柱带着十八个部下,不顾生死,趁夜向西北而逃。为了摆脱追兵,任柱将撕碎的衣物当作旗帜,又让众人分散开来,四处呼叫,使得追兵不敢靠近。到了次日早上,浓雾弥漫,任柱一行这才逃到黑闾涧啸聚。
黄元之所以将此人当作第一个目标,乃是因为任柱虽为匪寇,却平日里甚少劫掠百姓,名声较好,乃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。
要用匪寇组建一支军队,既要打,又要拉,这任柱便是“拉”的合适人选。
黄元一行到了任柱营寨前,他也不让部下跟随,只让曹震一人持槊护着,便打马到了辕门前。
此时营中匪寇全都看呆了。
这些人从黄元的穿着打扮,知道对方身份不凡,因此并不敢妄动。
黄元大声笑道:“任柱,客人都到家门口了,也不开门迎客。”
任柱闻听消息,手持长矛,来到门口。面对气定神闲的黄元,他也有些狐疑和紧张,不知对方来意。
“你是何人,如何来我营寨?”
“在下征虏将军,唐侯黄元,奉天子之命,讨伐汝南郡内贼寇。我知道你们落草为寇,皆是因贪官污吏逼迫,有不得已的苦衷,今日我黄元前来,便是要带着你们过安生日子的。
愿接受招安的,昔日之事,俱是既往不咎,有田,有钱,还有老婆,可若是负隅顽抗,天军一道,俱化为齑粉。”
任柱道:“我凭何相信你的话?”
“你连门都不敢打开,确实不会相信我。”
任柱听后,让人开门。
黄元则骑在马上,大摇大摆地进入营中。
无论敌我,所有人俱看惊了,连任柱看得都是瞠目,忍不住说道:“你就这么进来,难道不怕死吗?”
“我当然怕死,世上有人不怕死的人吗?可世上有比死更重要的事,就比如你这群弟兄们的未来。任柱,你就忍心看着他们,一辈子为贼,将来的孩子也是贼。”
“难道是我们想做贼的?是官逼民反,我等活不下去了,这才不得不起来反抗。”
“现在你们受招安,便能活得下去。”
“谁知道你此言真假。”
这是一个头目笑道:“空口白话的,什么也不付出,你就想让我们投降,简直是痴人说梦。你说得这么好听,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地拿出来分给老百姓?”
黄元也笑了。
“你可能不认识我,我叫黄元,原本是武陵郡太守,不大不小,也算是割据一方。现在弃了自己的地盘,前来朝中任职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
“为了给我手底下兄弟们一条活路。不投降,只有覆灭一条路,我不怕死,手底下的兄弟们呢,家人呢,难道都跟着一起死。”
任柱没有回答,这时一人突然说道:“你可是在益州孤身替父报仇的大孝子,江夏黄元。”
“正是。”
众人听后,俱是吃惊,看向黄元的目光也变得敬重起来。
无论哪个时代,甚至到后世,孝子都受人尊敬。汉代以“孝”为纲,“孝”是对一个人评判的终极标准。历史上司马芝带着老母亲逃难时遭遇贼寇,司马芝以命换母亲逃生,连贼寇都认为“杀之不义”,直接将他放了。类似于于欢辱母案的阳球辱母案,一位官员侮辱了阳球的母亲,阳群杀了此官员全家,天下闻名,甚至被举为孝廉。
此时任柱带头,对着黄元行了一礼。
一人喊道:“黄郎,你给我们讲讲你替父报仇的事情吧。”
眼看众人要听,黄元便给众人讲了起来。这故事让他讲得是跌宕起伏,荡气回肠,众人听后,俱是赞叹不已。
待黄元讲完,任柱说道:“黄将军,我能信你吗?”
“我黄元素来言出必行,一诺千金,哪怕死亦不会违背诺言。若是任渠帅担心,我可指天起誓,绝不辜负诸位。”
任柱听了,有些动容,遂不再怀疑。
“那任柱便将这数百兄弟的前途命运,托付给明公了。”
任柱说着,拜于地上。黄元将其扶起,看向众人道:“诸位兄弟,请你们相信,我与你们同仇敌忾,勠力同心,诸位不负我,我决不负诸位。”
受《水浒传》影响,后人多对招安有看法,但实际上招安是盗匪唯一的生路,汉末的臧霸、孙观、徐晃、甘宁、张燕,俱是盗匪出身,而历朝历代,彭越、英布、杨行密、常遇春,甚至张作霖、陆荣廷,简直不计其数。
所以众人对于投降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,其担心的只是不能投个明主。而黄元的孝义之名,足以让众人信赖了。
黄元兵不血刃,招降了任柱,打响了剿匪建兵的第一枪。
接下来黄元将目标放在了盗匪沈成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