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唐三县,一夜之间,二十余家豪强尽皆覆灭,家主被杀,家产被充公,昔日豪强建立的统治秩序被连根拔起。
黄元用血淋淋的人头向三县上下宣告了他的时代降临。
这些人对外俱是以“通贼”的罪名处置,而证人便是之前抓的盗匪首领。人证、物证俱在,容不得旁人质疑。
对于这二十余家豪强来说,这样巧取豪夺的方式或许对他们很不公平,可资本的原始积累注定是血腥和肮脏。他们用残酷的手段去盘剥下一阶层的百姓,而他们的上一阶层又用同样的方式盘剥他们。
这一次,破虏军共诛杀九百多人,清理隐户一万两千九百多人,单是私兵就清理一千八百余人,获得土地两千三百余顷,粮食、各种财货不计其数。
黄元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收获会如此巨大。古人言“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”,诚不欺我也。
而随着豪强、盗匪先后被处置,三县之中,大批的职位出现空缺,黄元便将他在襄阳招揽的数十人尽皆安置,至此才算是完全掌控了三县。
作唐三县掀起这么大的风波,自然引起了一些恐慌。老百姓没了头上盘剥他们的豪强贵人,一开始甚至有些无所适从。
黄元也早有准备,立刻便将查抄的土地低价租赁给三县的百姓,还免费租借给他们北方的先进农具。
或许这些豪强在当地影响极大,也或许老百姓对他们有敬有畏,可随着黄元此令的发布,老百姓获得了极大的利益,自然是将之前的豪强贵人们给忘得干干净净,一心跟着黄元走了。
风波掀起,立刻又落下,只是此间天地,已经彻底改换。
如此顺利了解决豪强、盗匪问题,黄元自是满心的欢喜,不过他如此激进的方法也引得不少人质疑。
刘巴便是其中的代表。
刘巴家族也是荆南大族,自然有些兔死狐悲的心态。此事之后,他便返回作唐,来见黄元。
黄元对此早有预料,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竟然是刘巴。
刘巴坐下后,黄元便笑道:“子初气势汹汹而来,看来是兴师问罪的?”
刘巴皱着眉头问道:“明公,我知道你要清理隐户,打击地方豪强,我也支持,可是如此激进的手段,直接将全县豪强全部屠杀,着实是太激进了。”
“子初,此次,我们清理隐户一万两千九百人,获得土地两千三百余顷。”
“明公,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。”
“所以是他们‘通贼’。”
刘巴发现,黄元将一切都做的有理有据,没有任何疏漏。可即便如此,他心中还是有些过不去。
黄元看出了他的心思,便笑道:“子初以为我是在滥杀无辜?他们犯的那些罪子初应当看了,可有一个无辜之人。
我之所以如此激进,有三个原因。
其一,咱们确实需要人口、土地,所以跟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。
其二,这群人也确实有不少人跟张羡有勾结,一旦大战开启,这些人很可能便成了动乱之源。为了整个作唐,我亦不能冒这个险,留下他们。
而第三,我希望让那些豪强,产生畏惧。大汉为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,说到底不还是老百姓没有土地,生存无望在,只得铤而走险。
可土地去哪了?都在地主豪强手中。
我希望能够通过制度、律法来抑制兼并问题,保证百姓生存。可是你以为单单是制度、律法便可以约束他们吗?
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,逃避制度、律法,然后继续去压榨百姓,从他们认为的穷鬼手中,敲骨吸髓,将其榨干。
所以,杀戮有时候是最好的办法。
我们无法抑制豪强地主对土地的贪婪,却可以让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兼并土地。
单说作唐三县,经此一事,至少数年、甚至数十年,老百姓将不会再没有土地,不会饿肚子,从长远来看,于国于民,乃是好事。”
刘巴沉默许久,方才说道:“他们会感受到恐惧吗?”
“或许会,或许不会,总得试试。”
“我既是怕明公沉湎于屠杀之道,通过对豪强大族的屠戮来攥取财富,又担心明公此举,会引得豪强大族群起而攻之。
昔日曹司空在兖州,不就是因为杀戮太甚,得罪了地方豪族,这才导致吕布之乱,曹司空一度只剩下三个县,还差点殒命。”
“子初与我朝夕相处这么久,还不了解我,我难道是个奢靡享乐之人?一箪食,一瓢饮,于我来说,便是足矣。
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
我虽然想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,但也明白,杀戮并不能一劳永逸。这一次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张羡大兵压境,容不得我们细细布局,只得无奈行之。但凡有其他办法,何必如此。
说实话,若是不给他们扣上通匪的帽子,我真不敢对他们动手。”
刘巴其实还是很相信黄元的,之所以前来,不仅仅是质疑,更是担心黄元误入歧途。他们是君臣,也是好友。
“其实咱们不跟他们发生冲突,大家和和气气,难道不能维持统治吗?地方豪强大族压制老百姓,咱们也能压榨老百姓,只要互不妨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