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，王福生笑道，“你这小摊如此红火，倒是让我出乎意料。”
苏杭点点头，“都是街里街坊捧场，小小的人情生意。”
“人情之间，有大学问。”
“您说的是，您来同城就是为了收字画吗？”
王福生摇摇头，“为见老友最后一面而来。”
“额，见过了？”
王福生洒然道，“是，收些字画只是临时起意。我年轻时也曾在同城小住过一阵子，如今看着变化甚大，心中有些缅怀，便想着多留些时日。”
“您十年之后再来，怕是变化更大。”
“沧海桑田，如今国家强盛，城市发展已是必然。看着这一切变得更好，老道心中甚慰。”
苏杭心中敬佩，端了酒杯，“您心中有日月，小子敬您一杯。”
王福生坦然受了，“你可有话问我？”
苏杭挠了挠头，“师父，我小说看的多，您别笑我。”
“说来一听。”
“腾云驾雾，撒豆成兵啥的是为难您，占卜算命靠谱吗？”
王福生笑道，“信则有不信则无，你心中无甚信仰，就算说些其中真意，你肯定是不信的，还问这作甚。”
苏杭吐了吐舌头，“好奇呗。”
王福生笑道，“这倒是像个孩子了。你这小子，心中藏着秘密，我也不愿多问。但相识一场，还是有些话要对你说。”
“路在脚下，莫要强求。”
苏杭摇摇头，“路在脚下我明白，莫要强求这话不对，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，岂能郁郁...哦，串台了。我是说，想要的得不到，不去奋力追逐，说什么不要强求，凭什么？”
“那你是否想过，强求之后，对你，对他人，又都是什么样的后果？”
“后果？做事只看后果，不问过程，那还做什么事。”
“私心甚重！”
“我想要的，就要得到，人生快意，不过如此。”
王福生皱了皱眉，“画中人亦是如此？”
苏杭缩了缩脖子，尴尬一笑，“您这就抬杠了，两回事好吗？”
“小小年纪，口出狂言，贪欢恋权，真是...可恶极了！”
“您别骂人啊。”
老道哼哼两声，“休要再提你那道理，让人不喜的很。”
“好吧，您吃点菜？”
“......”
一顿饭不欢而散，苏杭心情不错，自己血气方刚，不求点什么，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？学你老道的无欲无求，我疯了啊？
王福生心中郁闷，眼前小子太过狂妄务实，不懂阴阳相济之理，太过可恶。
得到必然伴随着失去，这道理他不该不懂啊。
王福生一共画了三幅肖像，两名女子似是母女，男子与苏杭有几分相似。
听这小子说，这是一家三口，男子则是梦中的他。
三幅素描之后，又受不住这小子央求，画了幅全家福。
苏杭千恩万谢，瞅着他视若珍宝的样子，王福生心中感叹，真是世界之大。
苏杭在这几日之内，仍是摆摊，每天来往的人千奇百怪，什么身份，什么地位的都有。
在他这里，一视同仁，从不分高低贵贱。
他对于货物卖出与否并不看重，按他的话来说，主打一个社交。
社交之后，又不与人深交，真是咄咄怪事。
王福生看不太懂，也不愿去问他。
这几日字画倒是收了不少，虽没什么上品，都是些普通人家的民间作品，不值什么钱。
在老道士眼中，倒是别有一番味道。
肖像完成之后，老道便每日与苏杭待在炭炉旁聊些有的没的。
苏杭言语跳脱，总能说些让人惊叹的奇思妙想，引王福生深思一番。
但每每与他谈些人生至理之时，他就开始抬杠，气的王老夫子胡子乱飞。
这小子心地是极善良的，这一点倒是让王福生欣慰。
收徒之事，自己年纪又不大，又不迫切，况且这孩子资质也不是顶好。
心智虽然坚定，但那嘴上太能白活，又懒的要死，怎么看也不像个好苗子。
王福生瞧着正在诓骗小孩的苏杭，叹了口气，眼神望向了躲藏在街角朝这边看的小小少女。
少女衣着朴素，模样倒是万里挑一，只是脸上的淤青有些损气质。
不像是好人家的闺女。
人间苦难无穷无尽，又有什么人能管的过来呢。
老道摇了摇头，给了正在数钱的苏杭一脚，“街角那个女娃，可是你的相识？”
苏杭啊了一声，朝街角望去，空空如也。
“您说哪个？”
王福生瞧了一眼，“哦，许是看错了。”
“您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。”
“你要开学了吧？”
“还有三天。”
“哦，老道也该走了。”
苏杭一怔，“您不多待一段？”
王福生摇摇头，“这次出来的时间不短了，该回去了。”
苏杭嬉皮笑脸道，“我这徒弟您还收不收啊？”
王福生吹了吹胡子，“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