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渐被寒风笼罩的十月,并不能磨灭不良少年们对于校门口聚集的钟爱。
男混混们普遍穿的少,为了风度,不要温度正是这个年纪最爱做的事。
女混混们还好些,里面穿着棉衣,外面套着校服褂子,小脸虽然冻的红扑扑的,但脸上的笑容是不少的。
苏杭从不歧视混混,甚至还挺喜欢这些拥有自己个性的少年人们。
如果他们不怎么惹事的话,那便更可爱了。
王占新正与杜静说着话,不远处走来了几名青年。
为首的是个黄毛,瞅了瞅杜静淫邪一笑,“占新,走吧。”
王占新犹豫了一阵,“权哥,我今天得送媳妇回家呢。”
被叫做权哥的黄毛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,面上笑容却不变,“黄涛也是你哥们,你自己看吧,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去。”
王占新叹了口气,“小静,你要不先回去。”
权哥笑起来,“要不一块去,就是站个脚助个威。”
王占新犹豫不决时,杜静点了头,“一块去吧。”
四中门口人声鼎沸,有少年人们成群结队,手伸在书包,袖口之内。
另一拨三十多号的社会人员从马路对面过来,与为首之人点了点头。
为首之人狞笑道,“你们先藏一藏,我要让黄涛这个傻逼死。”
黄涛带着人上百号人从区一中向四中走去,王占新在人群中有些紧张。
杜静柔声道,“怎么了?”
王占新郁闷道,“我想起了苏杭的话。”
杜静笑了笑,“你这么听他的话,那不如走掉算了。”
女人总是最好的催化剂,“黄涛是我兄弟,我不能走。”
两拨人,近两百。
在为首之人的怒吼之下,一触即发。
王占新往后推了推杜静,“你走。”
有人露出了锋芒。
匕首,铁棍,书棒,椅子腿。
血光乍现,怒吼声震天而来。
一群十三四五六岁的少年人被不知所谓的小事推动着奔赴彼此。
图穷匕见。
喊杀声汹涌如潮,震动了整个同城大地,被寒风吹的很远,很远。
王占新没了。
苏杭还记得他憨厚的脸和淫荡的笑。
有一次上网差钱,扭扭捏捏与自己磨了半天,借走了两块。
自己一般不会轻易给这帮子孩子借太多,但王占新的憨厚,让他记忆深刻。
苏杭的到来,终于伤害到了无辜的人。
前世的王占新捅了别人,伤者伤不重,进了一年少管所,出来仍是一条好汉。
这一世,被捅的是王占新。
苏杭听到这个消息时,正与王胜雪说着小话。
转头时,眼眶已红。
命数已定,神仙难救。
算得上挺好的年轻人,没了终究是没了。
就算王占新的家长来学校闹了又闹,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。
真正的始作俑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,虽然不是多重。
王占新家与苏杭家只隔了两条胡同。
这是苏杭来到这个世界上观看到的第二场丧事。
与刘大爷的略有不同。
缟素漫天,哭声并不多。
他的父母眼眶深陷,红肿不堪,迎来送往,并没什么异样。
回家问王新翠,她说那是绝望。
问三婶,她说那是太痛了。
问任玉莲,她说那是麻木。
苏杭觉得,那是心死了。
头七这天,傍晚时分,苏杭在王占新家的胡同口弄了个火盆,铲了些家中烧红的炭火,拿了些东西烧了起来。
夜幕之下,逝去少年的家中已经什么动静了。
据说头七之日,怕英灵回家看到亲人惦念,不肯离去,亲人便都要早睡,选择不见。
苏杭点燃一支香烟,放在火盆边上,嘴中嘟嘟囔囔。
赵洋从远处默默走来,蹲在他身边沉默不语。
街上熟识的少年人逐渐围坐在苏杭身边。
他们有些不解的望着小老板,为什么他会流泪。
小老板将烟取了两支,在火盆旁续了一根,剩下的丢给众人。
有人接了,传递给下一个人。
有人将自己身上的烟取了出来,发给大伙。
然后点起烟,随风自燃。
苏杭将一本王占新看上了很久却没钱购买的漫画撕掉一页,丢入火盆。
火光炸裂了一瞬,归于平静。
又是一页。
又是一页。
与王占新最好的几人,呜呜呜哭出声来。
也有远处的马尾辫少女,心中没有切肤之痛,但眼泪不曾停歇。
一本书后,小老板站起身来,面容坚毅,沉默离开。
梦中是王占新狰狞的脸,“苏杭,你害我!”
蓦然惊醒,夜还深。
少年嘴唇微动,没有声音。
“别来烦我。”
“我还得好好的活。”
“书也给你烧了,烟也给你烧了,酒咱们没喝过,总不至于让我给你烧个杜静吧。”
经此一事,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