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葭轻轻擦了下眼角。
“我记事时,奶奶就没了。爷爷是个犟老头,他身上都是规矩,可能是与他当兵的经历有关。”
“他会管我爸,管我妈,管我姑,管我姑父。”
“没人受的了他。”
“可他从来不管我,我只要撒撒娇,他便心软了。”
“他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。”
“我问过他,为什么对待大人不能像对待我时那么好说话呢。”
“他没回答。”
“你知道吗?”
苏杭叹了口气,“隔代亲。”
“原因其实有很多。国情,社会氛围。心里需求,被需要感。个人经历,更深层次的成长。”
刘葭有些听不懂,蹲下身子,露出了纤细雪白的脚腕。
“我听不太明白,你能讲讲吗?”
苏杭讨厌她这种道德绑架式的讨好口吻。
“那我摊开来说。”
“隔代亲这种事,传承了千年,像是基因,早刻入了老百姓的骨髓当中。”
“就像我们,生来就知道该吃饭,该喝水。再长大些,该孝顺父母。”
刘葭点了点头,“天性,本能。”
苏杭打了个响指,“接着说心理,是人都有需求。被需要算不算一种需求?”
“老人老了,家庭的顶梁柱换成了儿女,老人自然没了被需求的感受,从何处找补?孩子便成了最合适的那一点,被孩子需要,老人才会有满足感。”
“不管长大,或者变老,都叫成长,成长中的人,每个阶段都会有对人对事新的解读。恰好老人成长到的这个阶段,对自己的认知就会出现变化。是不是有一些后悔对于儿女的教育方式过于强硬呢?”
刘葭啊了一声,“那样的话...将改变付诸于孙子孙女,就顺理成章了。”
苏杭点点头,“我瞎说的,听听就是。”
刘葭眼睛亮了亮,“我觉得很有道理啊。”
苏杭从一旁拿了个小马扎递给少女,“你还挺捧场。我刚睡醒,脑子昏昏的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”
刘葭在苏杭身边坐下来,双手托着小脸,“那你说,这种局面怎么解呢。爷爷年纪大了,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。”
苏杭摇摇头,“你父母这不是就在解决吗?”
刘葭啊了一声,“有吗?”
“没有的话,凭什么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丢给年迈的老父亲?”
“你爸妈在试探。”
“而你,则是破冰的关键。”
刘葭思考了一阵,“我能做什么呢...”
苏杭摇摇头,“我记得你爷爷说过,你奶奶在世的时候,并不是这样的。”
刘葭天资聪颖,瞬间明白了苏杭的意思。
“你的意思是,由我充当爷爷和爸妈之间的调和剂?”
“不可以吗?你已经长大了,又聪明,哄的老爷子团团转。”
“我才没哄我爷爷。”
“那是老人家愿意被你哄。”
刘葭点了点头,露出一个笑容,“我明白了。”
苏杭点点头,“并不晚,去吧。”
刘葭没起身,挥了挥手中的信纸,“我想买下来。”
“可不兴退货的啊。”
少女笑靥如花,美不胜收。
“这次不退。”
时值中午,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刘老头身上,身旁是坐不太住的孙女,嘴中讲的是她父母日常的琐事。
“老爸总说爷爷犟,其实他比您还犟,但有人管的住他呀。我妈一瞪眼,他就不敢啦。”
刘老头抬了抬眼皮,“没出息的东西。”
刘葭笑道,“也不是呀,爷爷你不要这样说老爸好不好。”
刘老头叹了口气,“好好好,乖孙女说什么,就是什么。”
“我觉得呢,怕老婆也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呀,就像...”
午后慵懒的阳光,像是给世界套上新的滤镜,这样那样的场景,真的更加美好起来。
苏杭淘了个躺椅,从屋里往外搬。
瞧见任玉莲正与三婶闲聊天,便笑道,“好容易有休息的空子,不睡觉有什么好聊的。”
三婶开玩笑道,“小杭真是长大了,都开始管你妈了。”
苏杭装作严肃道,“还有您,轮着睡一会不香吗,天天见面,哪有那么多聊的。”
任玉莲点点头,“这小子说的对,咱去睡一会。”
三婶道,“行行行,听你的。”
苏杭将躺椅放好,惬意的躺了上去,惹得对面的爷孙俩有些眼红。
刘老头心疼孙女,远远喊道,“苏小子,你这椅子还有多的吗?”
苏杭没看两人,“独此一家,就这一条。”
“要不卖给我?”
“不卖,让刘葭回家睡不行吗?”
刘老头没在说话,苏杭则是乐得悠闲,不一阵便进了梦乡。
醒来时身上多了条小毯子,一猜便是老妈给整的。
藤秀秀与吴静早在棋盘上大战了几百回合,藤秀秀嫌弃道,“你竟然打呼噜,太吵了!”
吴静捂嘴笑道,“一定是累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