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一顿饭,然后一起去前台办了退住手续。
“不准再回来了哦。”梁檀不放心地警告。
崔泠摇头:“姐姐走了,就不回了。”
他一直待在这里,本就是为了等她。
往常他说这句话,梁檀只会当他太依赖家长,可经过早上的事后,却似乎多了新一层的含义。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,闻言也只有沉默。
崔泠定定看着她,一直到走出酒店才问:“姐姐不开心?”
“……没有,在想公司的事。”梁檀心不在焉地回答。
崔泠点了点头,就没有再问了,他本来想牵她的手,但她两只手都揣在兜里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一路纠结到小区门口,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,挽住了她的胳膊。
梁檀身体一僵,半晌才放松下来继续往前走,一直到别墅门前才拂开他的手。
“你进去吧。”她笑着说。
崔泠顿了顿:“我要去送你。”
“我自己打车就好,你乖乖上课,”梁檀说完见他还想反驳,当即板起脸,“崔泠,你已经旷三天课了。”
崔泠嘴唇动了动,最后不甘心地放弃了:“好。”
梁檀扯了一下唇角,朝他挥了挥手,崔泠眼眸微动,俯身便要亲她。
梁檀吓得猛地后退,动作幅度大到差点崴到脚。崔泠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,眼底闪过一丝不知所措。
“……多大的人了,就别撒娇了,快回去吧。”梁檀故作无事地开口。
崔泠怔怔看着她,梁檀咳了一声,随意找个借口就转身离开了。
崔泠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走,正准备出门聚会的吴畅一从客厅出来,就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。
吴畅愣了愣,疑惑地走上前去: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”
“姐姐走了。”崔泠回答。
吴畅啧了一声:“她不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吗?走这么早干嘛?”
崔泠一愣,回过神后脸色刷的白了。
梁檀回到家后,整个人时常恍惚发呆,连带着跟崔泠视频时都有些心不在焉。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会逐渐忘了那天的事,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,脑海都会自动浮现潮湿的吻、青涩的反应,以及崔泠那句“又做梦了”。
……她真的快要被这个‘又’字逼疯了,为了避免自己影响到崔泠,在连续失眠一周后,她在第八天的清晨,与崔泠视频时突然说:“我这几天有点事要忙。”
崔泠顿了顿,安静地看向她。
梁檀被他看得心虚,但还是坚强地继续道:“所以可能没时间跟你视频,你乖乖的,等过完这几天我们再见面好不好?”
崔泠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。
梁檀却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,留下一句‘那就这样决定了’匆匆下线。
崔泠定定看着结束的聊天页面,直到手机黑屏都没有移开视线。
吴畅吃过晚饭,顺便来给他送个水果,一进门就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床边。
“怎么了?”他笑着问。
崔泠茫然抬头,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:“姐姐讨厌我了。”
吴畅:“?”
梁檀挂断电话之后,立刻放下公司事务,去见了全市最好的心理医生。
她把两人的名字省略、认识的过程与目前的关系省略,只挑最紧要的部分说了,然后指望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能给她指点迷津。
医生沉思许久,问:“您的诉求是什么呢?”
“我的诉求是……您帮忙分析一下,这对姐弟以后该如何相处。”梁檀直接了当。
医生点了点头:“首先我们确定一点,他们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“没有。”梁檀立刻回答。
“也都是成年人了。”
“……对,”听到他说这一句,梁檀已经猜到他的结论是什么了,不由得补充,“虽然男方也是成年人,但他的心智太过单纯,社会阅历也不足。”
医生笑笑:“所以你担心男方只是一时糊涂,等将来再成熟点,或许会为今日的行为感到羞耻或后悔。”
“没错。”梁檀确定他听懂了,终于松了口气。
医生看向她,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:“那女方是怎么想的呢?”
梁檀一愣。
“没有血缘关系,又足够重视对方,不管是法律还是社会道德都没有违背,这种情况下女方的想法是什么?”
“……女方的想法不重要,重要的是男方。”梁檀蹙眉,不太满意他的发散性思维。
医生闻言陷入了沉默,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梁檀心浮气躁地等待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手机。
就在她快要不耐烦时,医生突然开口:“您之所以这么纠结,主要是因为不确定男方心意是一时糊涂,还是经过成熟的情感考虑,”
他说完见梁檀想反驳,于是补充一句,“我知道您更倾向于他是一时糊涂,可心智成不成熟,是否有做判断的能力,不是您可以用惯性思维揣测出来的,还是要经过专业的判断才行。相信只要经过专业判断,您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