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人的家眷被抓,她不信他们不去报官,可最后却来到将军府门口闹事,可见这其中定是有谁刻意引导了。
若她猜得没错,知府那老狐狸此刻都快笑出声了吧,只等双方闹起来,便一道折子递去京城,上面那位正不知该如何名正言顺地除掉崔泠,折子一旦递上,崔泠就不是原文中罢官这么简单了。
能跟着崔泠这么多年的侍卫,一个个都是人精,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利害,连忙放梁檀进去了。
门外的人看大门开了又关,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闹,正面面相觑时,刘员外先发话了:“我相信梁小姐,暂且等着吧。”
众人闻言只得老实下来。
将军府内,梁檀一路走到主院,果然看到崔泠还在院中喝茶。
她深吸一口气,咬着牙上前行礼:“大将军,听说你将城中富贵人家的小姐丫鬟都抓了?”
“才抓了五家。”崔泠轻抿一口热茶,“待验身的婆子到了,只要检查她们无事,便会放她们离开?”
“你还要找婆子……”梁檀被他气个够呛,“大将军,您行事之前能否多加考虑?外面那些人虽然没有官身,却个个都有通天的关系,还有两家是皇商,你真当他们是寻常人可以随意任你欺辱?”
“你在教训我?”崔泠眼神一冷。
梁檀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:“我哪敢教训大将军,只是想提醒您,凡事三思而后行,方可保长久。”
崔泠嘲弄地看向她:“我这条腿若是没废,莫说抓了他们的女儿,就算抓了他们老母,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。”
“这不是今非昔比了吗?!”梁檀一恼火,冲动的话就说出口了。
崔泠手中茶杯顷刻间碎裂,碎瓷片扎进手心,瞬间血流如注。
“的确今非昔比,可我若要杀你,也无人敢说什么。”崔泠面无表情。
梁檀看着他流血的手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顿了顿后轻叹一声:“大将军,我知你一向眼高于顶,不在意蝼蚁想法,可您大约也是知道,我是好心吧。”
崔泠不语。
梁檀不再多言,扭头看向旁边侍卫:“那些姑娘呢?”
侍卫犹豫地看向崔泠,没有他的吩咐不敢开口。
梁檀头疼,只能再次与崔泠对峙:“大将军,您不想人没找到之前就身首异处吧?”
崔泠抬眸,冷淡地看向她。
“知府大人这会儿,估计正在写折子,从矿州城到京中,昼夜不停地赶路也不过三日距离,一来一回六天,而您都三天了,才抓了五六家女子,”梁檀一字一句道,“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。”
一旦折子呈上去,他就算不死,怕也是再无任何权力抓人,想来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。
果然,崔泠眼神愈发冷硬,却没有反驳。
梁檀叹气,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,走过去轻轻为他包扎伤口:“放了她们,也别再惹事,我帮你找人。”至于能不能找到,那就说不准了。
温热的气息落在伤处,崔泠总算肯正眼瞧她了。
梁檀一看就知道他同意了,立刻对侍卫点了点头,侍卫连忙带她去救人。
这几家的女子全被关在一间屋子里,侍卫一开门,梁檀就看到乌压压的人群,顿时叹了声气,还没等开口安抚,小姐丫鬟们便抽泣着朝她扑了过来。
“梁小姐!”
“大小姐!”
梁檀:“……”她还挺受欢迎。
梁檀急忙安慰众人,又叫侍卫端来几盘糕点,等把人安抚住了才道:“诸位没受什么委屈吧?”
“没有,就是有些怕,”与她还算相熟的姑娘怯生生开口,“朝哥,您知道大将军为何要抓我们吗?”
梁檀正想解释,听到她主动询问,犹如瞌睡被递了枕头,赶紧解释道:“你们也知道大将军废了一条腿的事吧?”
众人一同点头,方才询问的姑娘回答:“大将军为国受伤,是所有百姓都知道的事。”
“是啊,可你们不知道,他自从受伤,便得了失心疯,时不时就要发作,”梁檀说完叹了声气,见众人睁大了眼睛,立刻表现得一脸惋惜,“发作之后倒也没什么事,就是误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,那些娇滴滴的姑娘,是祸乱军心的奸细,是以才抓你们过来。”
侍卫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,心想要不是他跟了大将军多年,怕是这会儿已经信了她的鬼话。
梁檀将崔泠这次的混蛋事,上升到生病也心心念念保护百姓朝堂的高度,小姑娘们涉世未深,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话,加上她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,她们虽然从被抓就没见过崔泠,却已经开始深深同情他了。
梁檀说到最后,几个泪点低的小姑娘也开始擦眼泪,她满意地清了清嗓子,立刻有三五个小姑娘递来水杯。
梁檀温柔一笑,将每个杯子里的水都喝了,端茶递水的小姑娘们顿时脸红扑扑的,其余小姑娘也蠢蠢欲动,想给她倒水。
为了避免自己被水撑死,梁檀赶紧道:“够了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