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城里并不能走得很快,因此,贺家母子仍是跟着。
婆子朝车窗外看了一眼:“柳夫子,那对不要脸的母子仍然跟着咱们呢。”
“无妨。咱们多绕两圈便是。”
柳茵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心狠起来了。
但是,这样的心狠,只会让自己心头畅快。
当马车在城里走了好几圈,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后,贺家母子只觉得腿都要断了。
贺玉荣哪里看不出,这是柳茵在折腾他们呢。
他们又热又累又饿,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却看着马车还是往前走着,他们也只得勉力跟着。
若是马车跟丢了,以后他们想找到柳茵这个人都找不到。
直到他们觉得要累死时,马车总算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。
柳茵下了马车,直接就进去了。
马车也绕道,从旁边的侧门进去。
贺家母子俩喘了好一会儿的气,才快步走上前。
敲了大门后,门房一打开门,皱眉道:“你们是何人?”
“我们是柳夫子的家人,方才看到她进去了。”
门房不耐烦道:“原来是你们。柳夫子能住在这里,你们跟进来做甚?若是宅子里的丫头婆子的家人,个个都跟到这里来,主家还能安生?”
贺母倒是知道些大户人家的规矩。
她此刻变得谦卑了:“那烦请小哥让柳茵过来,我们在这大门口等。”
哪知门房却不屑道:“我们大娘子吩咐过,只要看到你们就打出去!你们快走吧,否则我们真要动手了。”
当着他们的面,门房就把门关上了。
母子俩还听到他与其他人嘀咕:“柳夫子是什么样的人?这些阿猫阿狗还敢找上门来。”
贺玉荣气得七窍生烟。
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“阿猫阿狗”。
贺母更是气怒得很,她上前就去踹门,要去与他们理论。
哪知,才踹了一下,门就被打开,几个粗壮的婆子冲了出来。
韦小杨正好回来,看到这一幕: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这两人自称是柳夫子的家人,还想着跟去宅子里。大娘子早就吩咐过,让我们看到他们就打出去!其实这两人就是偷了柳夫子的银子,欺负柳夫子的人渣!”
柳茵在宅子里的人缘关系极好,这些下人只听韦小叶这么一说,就想着要替她出气的。
现在这两人送上门来,自然不会手软。
一向憨厚的韦小杨盯着贺家母子,冷笑:“原来你就是那个了不得举人?可知你是如何考中了举人?忘恩负义的白眼狼!见柳姑娘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日子,你们还想着要来打扰她?”
贺母福至心灵,大声叫嚷:“你这小子口口声声维护着那小蹄子,就是与她有了私情!”
韦小杨气坏了:“胡说八道的老婆子,真是丢脸!把他们赶出去,不许他们在咱们家大门口。”
婆子们早就等着这话呢,二话不说,一拥向前,乱七八糟地将母子俩揍了一顿,再将他们赶得远远的。
贺玉荣握紧了拳头:“真是欺人太甚!”
“儿啊,咱们怎么办?若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,咱们还不如在京城好生攒着盘缠,直接回家去。”
贺母哭哭啼啼的。
她是实在想不通,他们到底错哪了?
柳茵那小蹄子本来就成了孤女,对儿子的前程毫无助力,他们肖想着高门千金有错吗?
她既然早晚要成为贺家的人,拿她点银子有错吗?
他们又不是说抛下她不管,本来待儿子高中了进士,授了官,娶了妻后,也能纳柳茵为良妾……
又不是说扔下她不要了!
然而,如今的她,倒是攀上了富贵人,直接抛弃了他们母子!
天道不公!
“儿啊,难道咱们真的要讨饭回去?”
贺母全身都又乏又痛,心灰意冷,萌生退意。
贺玉荣一想到长路漫漫,两人竟要讨饭回去,实在是胆寒。
但是天大地大,自己竟然无人可依靠。
回想一下自己的那个亲戚朋友,都是因为他是考取了举人,才对他有几句恭维。
他的手一废,再也无人敢靠近,生怕他会借银钱。
事实也确是如此!
他也在窘迫的时候,向亲朋好友,甚至拉下脸面,向同窗开过口。
但无一例外被拒绝。
柳茵是这母子俩近几个月以来的希望所在,他们吃了多少苦,才终于找到了她?
然而,她却如此狠心,这般对待他们!
贺母身心俱疲,呜呜呜地痛哭起来。
路上行人匆匆,有善心人见他们很狼狈地坐在地上,便扔给他们一块半馒头!
竟然真将他们当成乞讨者!
贺玉荣更觉屈辱,自己可是堂堂举人,怎能受此侮辱?
贺母却不管那么多,抓住那半块馒头就啃了起来,她饿得很呢。
见儿子不愿吃,她就将另一个馒头揣到怀里。
天渐渐要黑了,母子俩便找了个巷子,躺在人家屋檐下。
半夜时分,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