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芳娘听到刘婆子在明目张胆地骂她,虽然心里有气,却也知道,这事儿差不多就这样揭过去了。
以后不过是要在吃喝上在干活上磋磨她。
她睨向王三松,王三松朝她冷笑:“我娘叫你去干活,还不快去?害得我全家如今喝西北风。大过年的,都吃不上一块肉。”
孙芳娘心里一凉,这王家所有的积蓄只有那十来两银子吗?
以后饭都吃不饱?
那自己还拼命回到这里来,不就是换一个地儿吃苦?
还没等她感慨完,王三松又不耐烦地催促:“还不快去?”
孙芳娘只得起身:“我得先换双鞋。脚上这鞋已经湿透了……”
“换什么换?家里还有鞋?”
她不顾王三松不耐烦的语气,打算去找旧鞋来。
哪知王三松可没那好脾气,冲上前来用力一推,直把她推倒在地上,又恶声恶气:“死出去。”
孙芳娘委委屈屈地爬起身来,不敢再说,顶着他的冷眼,开了门去了厨房。
何氏张氏更不是好惹的,一见到她,便阴阳怪气。
孙芳娘悉数忍耐下来,提起饭锅去打米。
大过年的也没有白米吃,只能打些杂粮米,何氏还叮嘱道:“煮粥,煮稀一点。这几日又没活可干,说了就在家里躺着,可不兴吃喝那么多。可怜我的儿子啊……被这些下作的贱人连累,连饭都吃不饱。”
孙芳娘充耳不闻,便去淘米。
狗蛋冲进了厨房,指着那木然烧火的孙芳娘跳脚:“你这个贱人还回来做什么?你把咱家的银子都偷走了,害得我连饭都吃不饱。你死在外头正好……”
孙芳娘盯着才七八岁的狗蛋,心知一个娃儿哪会说这些?
不过是得了大人的授意,过来打她的脸罢了。
大年初几,王家还是在喝着杂粮稀粥,就着咸菜疙瘩。
人人面有菜色,把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在孙芳娘身上。
阴阳怪气地怼她自不必多说,还逼着她干许多活儿。
以前她绣帕子也不过是为了逃避干其他活,因此可以慢慢动作。
如今却成了王家的主要收入来源!
因此其他几人都盯着她,让她没个休息的时候。
直到孙芳娘切菜时,把手给割伤了,这才作罢。
“你们再继续这样逼迫我,我就更做不了绣活了,受损失的还不是咱们一家子?我就不明白了,那些个洗碗做饭的活,怎么就不能是两个嫂子干?虽然咱们是偷了家里的银子出去,但别忘了,那银子可是你挣来的,干她们什么事儿?你也帮着她们来欺负我?”
孙芳娘用块旧手绢将伤到的手指包上,一边掰开了揉碎了跟王三松“讲道理”。
王三松从一开始发泄了怒火后,气已经渐渐平了。
“三松,你瞧瞧大嫂二嫂,她们对这个家有多少贡献,赚了多少银子?若是爹娘身为长辈,可以骂我们不孝敬,但大嫂二嫂又算什么?凭什么咱们要受这样的磋磨!你以为她们在骂我,还不是因为看不起你,借机发挥呢。”
在孙芳娘的耐心说教下,他又察觉到,家里人对孙芳娘的态度,何尝不是在打自己的脸?
“你说得倒也没错,那银子本来就是我挣的,她们有什么脸面来说东说西?等着吧。”
王三松脸色阴沉沉的。
在又一次刘婆子呵斥孙芳娘时,何氏张氏跟着帮腔,王三松暴喝:“爹,娘,哥嫂们,咱们分家吧。”
刘婆子只觉得头有些发晕:“为何要分家?”
“分了家,你们自个儿各自去赚大把银子,去把银子攒好,再也不用担心我来偷了。我和芳娘也各自赚自己的银子,按照规矩孝敬便成。”王三松冷笑,“大嫂二嫂,你们觉得家里如今吃不上饭,是因为我和芳娘的缘故?我们分出去单过,不跟你们在一个锅里吃饭,也不连累你们,你们吃香喝辣的去吧!”
何氏张氏脸都一阵红一阵白。
她们自然也听出了王三松的话里的讽刺。
“你这兔崽子说的是什么话?”王老头大声吼道。
“不知道你们阴阳怪气个甚?大嫂二嫂,大哥二哥,甚至我两个大侄子,我们欠你们的吗?我们就该挣银子给你们花吗?以后,若是我拿多少银子孝敬给爹娘,请你们也奉上同样的数!或者,我该向大哥二哥看齐,而不是让你们向我们看齐。
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!以前韦氏在家里头,你们说什么韦氏只得了两个闺女,生不出儿子,让我把银子都交到家里。只得了两个闺女怎么了……”
说着说着,王三松也不知是嘴瓢了,还是心偏了,竟然说到韦小叶和两个女儿身上去了。
接收到孙芳娘的眼神示意,他又把话头拉回来:“就这么定了。你们干多少活儿,我们也同样!你们上交多少银子,我们也如此。别想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!娘,你还是把家务活儿都分配一下,我和大哥二哥,就跟着咱们的爹,把外头的活儿分配一下。”
刘婆子几乎要气得打滚:“你说得是人话吗?这年都过完了,你们还都打算,个个呆在家里头,不出去找活干?一大家子这么多人,不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