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大的胆子!查后宫内侍就算了,竟敢动裴卿!”
齐渊帝抖着胡子,厉声喝道。
裴晏危是他的左膀右臂,更是心腹重臣,他在朝堂之上,对别的大臣直呼其名,只有裴晏危担得起“爱卿”这个称呼。
德妃竟敢将手伸到前朝。
他的恩宠,到底还是使德妃得意忘形了!
德妃捂着脸,好半天没缓过神来。
沈拂烟冷眼看着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高高肿起。
德妃自以为有太后撑腰,而这皇宫的主人最终还是皇帝。
齐渊帝不是初出茅庐的软弱帝王,他执政二十余载,与朝堂之间的平衡,哪里容得下宫妃打破?
太后太自以为是,德妃也太掉以轻心。
“皇上恕罪,臣妾也是一时心急……”
德妃慌忙爬起来跪到齐渊帝脚边。
然而齐渊帝正处在盛怒中,如何肯轻易饶恕。
他看也不看德妃一眼,径直坐到皇后身边,看着紧闭的偏殿门,神色阴沉,“去,叫裴卿出来,他不必参与这场胡闹。”
帝后坐在一处,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端庄肃穆,而德妃肿脸跪在地上,犹如落水山鸡、跳梁小丑。
她一生好强,纵使姚皇后封后那日,也未如此狼狈过。
“陛下,此事关系到后宫安危。未免陈昭仪这事再犯,臣妾还是觉得,应该……啊!”
这一下,不是齐渊帝,而是姚皇后摘了手上的指套,用力掷到了德妃身上。
“本宫才是六宫之主,你擅自处置宫妃,本宫尚未计较,如今陛下已经发话,你还不知悔改!”
姚皇后向来柔和似水,如今骤然发怒,不仅其他人诧异,就连齐渊帝也是目露惊讶。
沈拂烟看着德妃被姚皇后怒斥,心底暗暗想着,姚皇后还不算软弱。
起码还知道趁着齐渊帝不念旧情时摆摆威风。
果然,齐渊帝不但没有生气,反而赞许地看了姚皇后一眼。
想来他也不希望皇后统领六宫,却被倪家的女人们牵着鼻子走。
“德妃,你太令朕失望了。”
半晌,齐渊帝缓缓开口,德妃抖了抖,正要哀求,太后突然从门口缓缓步入。
“后宫不净,皇上怎能将火发在德妃身上?”
她板着脸将德妃搀扶起身,目光掠过她肿胀的脸,冷声道:“裴晏危既是无根之人,为何不能验身,德妃伺候皇上多年,更是拼死诞下三皇子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皇上这般,寒的是谁的心?”
德妃当年生产时大出血,亏空了身子,导致盛宠之下仍旧只有一个孩子,这是齐渊帝心中的痛。
如今被太后提出,他心底的怒火霎时被愧疚冲灭了一半。
沈拂烟的神色晦涩难辨,太后太会拿捏人心,短短一句话,便瞬间扭转了局势。
齐渊帝缄默片刻,抬了抬手:“宣太医来为德妃瞧瞧。”
这件事,就这么被轻轻揭过了。
此时裴晏危从偏殿走出,齐渊帝本不欲追问此事,然而太后坐在上首,淡淡瞥了一眼:“如何?”
满殿猜疑的目光落到裴晏危身上,刺目如斯,就连沈拂烟都觉得有些屈辱。
她攥紧了拳头,听见心腹太监尖着声道:“回禀太后娘娘,都督身子康健,并无任何隐疾。”
这就是一切如常的意思了。
沈拂烟的心重重落了下去。
怎会如常呢?裴晏危到底是不是男人,她再清楚不过……
看着裴晏危倨傲冷凝的眼神,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。
德妃的心腹不会有问题,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,许是倪家那些探子探得有误,抑或是裴晏危常年行腥杀之事,行为举止实在不像阉人。
齐渊帝没有错过太后一瞬间的变脸。
他心底顿时有些失望,看来这场声势浩大的闹剧,背后果然有太后的手笔。
“母后可满意了?”
齐渊帝缓缓说出这句话,对上太后欲言又止的神色,直接拂袖而去。
走前,还叫走了裴晏危去御书房下棋,以示帝王恩宠。
剩下太后与德妃青红交加的脸,实在难看。
这一局,她斗输了!
回到府中,沈拂烟将所有下人聚在一起,以雷霆之势查出了两个外门倒夜香的婆子。
裴晏危往来皆小心,但倪家人还是从婆子嘴里收买到了一些两人交往的消息,恐怕太后与德妃今日的针对,还是与此有关。
毕竟她明面上是要嫁给淮东王的,太后怎能允许义子的王妃与他人有染?
只是今日那太监是德妃的心腹,为何会帮着裴晏危隐瞒?那箭矢射来的纸条又是谁给的?
想事情想到傍晚,窗后一阵风动,沈拂烟连眼皮都不掀就知道,裴晏危来了。
“今日吓到了?”
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神色,裴晏危抚了抚沈拂烟的头顶。
沈拂烟摇摇头,轻声道:“都督淫浸朝堂多年,手段不知凡几,是我今日自乱了阵脚。”
现在想想裴晏危今日的反应,显然早已有了准备。
而她收到那张纸条,连背后是谁都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