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医面前的木床上,躺着一个形同枯藁、气若游丝的男人。
这家伙正是宁思羽的父亲,只有三十岁出头,看上去却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。
他面色青黑,印堂发紫,双眼紧闭着,气息若有若无。
其脸颊和眼窝都已深陷下去, 瘦的皮包骨头,如同一具骷髅架子一般。
乍看上去,这俨然就是一具尸体。
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,才能证明他还活着。
从李医进入房间,开始进行诊疗,观察气色和摸脉搏等等,直到现在,这个男人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反应。
同在房间内的宁思羽, 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爹爹竟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,早已哭的死去活来,瘫软在了地上。
即便早已看过这场面无数次的王源昌和王夫人,此时也泪如泉涌,悲伤的不能自己。
在这个房间内,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仆役,以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。
据王源昌介绍,这两人是专门服侍自己孙子的,负责熬药擦洗什么的。
而在一旁的桌子上,还放着一个药罐和一小碗药。
李医刚才进来时,这两名仆役正准备喂药,却被他及时制止了。
转眼的功夫,李医已将宁思羽的父亲通体观察了一遍,随即低头陷入了沉思。
同在屋内的其他人,都紧张地盯着他,等着他给出诊疗结果。
宁思羽也努力止住哭声, 眼巴巴地紧盯着他。
良久, 李医这才抬起头来。
他看了看现场众人, 然后面色凝重地问道:
“我还要询问一下病人的情况, 希望你们能知无不言”
“只有这样,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,从而制定诊疗方桉”
话音未落,王源昌就忙不迭地点头说道:
“公子尽管询问,我们一定知无不言”
“只要能救回我这可怜的孙儿,让老朽干什么都行”
王夫人也用力点了点头,那两位仆役却迟疑了一下,这才点头。
“好的,大家能配合就好”
李医微笑着点了点头,随即开始询问。
“你们先说说病人日常的表现吧,比如坐卧举止、以及意识等等方面”
“再说说病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,最初的症状表现如何等等”
随后,王夫人就开始介绍情况。
“启禀公子,大约三年前,民妇的夫君就开始发病”
“最初表现为面色潮红,躁动不安,脉搏增快, 还伴有头晕和呕吐等症状”
“但这些症状时有时无, 我们当时也找郎中看了, 却没查出什么问题”
“当时那位郎中说是因为囡囡丢失, 长期悲痛引起的病症,还给开了方子”
“之后夫君的情况好了一点,但过了月余,又开始发病了,而且比之前更厉害”
“我们只能依据以前的药方,继续给夫君吃药,夫君的情况才有所好转”
“之后就这样反反复复,夫君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差,渐渐不会说话了”
“而且夫君的意识也变得不太清楚,整天神志恍忽,胡言乱语的”
“我们后来又请了好几位郎中过来瞧病,他们都说夫君这是患了虚妄症,无药可医”
“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三年,夫君日渐消瘦,最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”
说着,王夫人就泪如雨下,悲伤无比,都快站不住了。
旁边的王源昌和宁思羽,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。
听完王夫人的介绍,李医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病人,随即轻轻点了点头。
但他并没有说什么,而是开始询问王源昌和那两位仆役,有关病人的情况。
此外,他还把几位郎中开的药方要过来,挨个查看了一番。
如此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,他才结束询问。
随后,他又思索了片刻,这才微笑着点头说道:
“情况我基本了解了,也有了一些判断”
“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,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听的”
说着,他就看向了那两位仆人,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王源昌瞬间会意,立刻打发那两位仆人离开房间,去外面的院子里等着。
那两位仆人多少有点不乐意,却不得不离开。
出门时,那位中年男人还回头看了看李医,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病人。
李医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,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等两位仆人离开,房门再次关上,李医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。
紧接着,他就对站在一旁的安内侍说道:
“通知门外护卫的马将军,让他立刻派人去趟府衙,调一班扬州府的捕头和衙役过来,准备抓人”
“啊!”
王源昌和王夫人直接惊呼失声,诧异地看着李医。
安内侍则应了一声,随即躬身离开,去通知马将军等人了。
他刚一离开,王源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:
“公子为何要调扬州府衙的公人过来?又要抓什么人?”
“难道我这可怜的孙儿是被人所害,而不是得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