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嬷嬷没吭声,眼中有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晦暗。
谢九策虽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一点就通的天才,但就在大理寺多次费破案经验告诉她,老妪的话,话里有话。
“所以不是疫病是吗?”
段嬷嬷颔首,眉头拧到了一起:“说不是疫病也只是老身的猜测。
毕竟这两个事情太像了,还有他们生病的症状,而且时隔多年,又不在同一个地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种可能。”
“你应该照顾皇后身边是有些年成的。
她算是你的半个女儿?”谢九策猜测,毕竟这花娘都是段嬷嬷收养的,故而他笃定这个老妇人心地善良。
段嬷嬷没吭声。
“但是我看,你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?”谢九策觉得有必要排除一下段嬷嬷刚才的话有没有诬陷的成分。
毕竟当年的事情早都没有了证据,薛静到底有没有段嬷嬷嘴里说的那般可恶,需要他知道更多的细节。
段嬷嬷似乎是知道谢九策心中的想法,轻叹一口气:“说实话,我初见到薛静的时候,她真的很懂事,听话,又有礼貌,哪里像是外室养的孩子。
但是我之所以觉得她母亲还有她嫡姐的死和她有关系,并非是没有证据的。
先帝在位时候的京都,你应该多少了解吧?”
谢九策想了一下颔首,先帝在位的时候,京都不如现在这般的繁华,当时京都在整合,乞儿和流浪者比现在要多得多。
“那时候京都也乱,有时候出门早了或者晚了,能碰到衙门没有来得及清理的乞儿。
那时候薛老爷怕静儿小姐寂寞,就给她养了一条狗。”段嬷嬷深吸一口气,蜡黄的眼睛上突然布满恐惧,“有次傍晚,我忙完手中的事情,发现静儿小姐不见了。
当时吓坏了,到处找人,毕竟外面混乱,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定然是不能原谅自己。”
“最后找到了吧?她在干嘛?”谢九策追问。
段嬷嬷哽咽了一下,双手慢慢地捂在了自己的嘴上,“我看到静儿小姐蹲在一具男孩的尸体旁边,不知道在研究什么。
走近一看,她牵着的小狗身上都是血!”
她说到这里疯狂的摇头:“起初我以为是那小狗死了,出了事情!
吓得连忙把静儿小姐抱在身上,深怕那狗咬她。
谁知我发现那狗没有死,是在吃地上男孩的尸体。
而且怀里的静儿小姐竟然在低笑。”
谢九策怔了一下,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。
虽他不在现场,却能感受到段嬷嬷的恐惧,试想一个四五岁的女童任由自己的牵着的狗啃食尸体,却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不,不是没反应而是兴奋,哪里是正常孩子,就是恶魔。
“所以,你在得知薛静的母亲和嫡姐死的事情”
“其实开始,我也以为姨娘是疫病!”段嬷嬷接下谢九策话,眉头皱的似是一座小山。
“因为那症状确实很像疫病,开始是高烧不退,之后身上起脓疮,然后不治而亡。
老爷也认为是这样的,当时的别院请来了不少的下人,在姨娘死后,从里到外地熏药消杀。
甚至我和静儿小姐都被关了一段时间,确定没问题才放出来的。”段嬷嬷叹口气:“当时我还觉得幸运,我和静儿小姐都没有被染上。
而且静儿小姐很幸运,因为母亲的死,被家主带回了府中。
可庶出毕竟是庶出,更何况,静儿小姐的身份还不如庶出,在进入府中的一段时间,我都是陪在静儿小姐身边的。”
“你们在府中过得如何?”谢九策问。
段嬷嬷惨然一笑:“能如何,自然是到处遭人嫌弃,到处被人排挤,尤其是当时的嫡小姐,她知道静儿小姐的出身根本不配在府中生活,百般的刁难,百般的欺压。
但是毕竟静儿小姐的母亲死了,是寄养在夫人的膝下的,表面上,嫡小姐还是对静儿小姐很好的。
深宅不都是这样?我听说京都的谢家也是大户人家呢!”
谢九策含笑:“是,京都的谢家是大户人家,但是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。”
“啊?”段嬷嬷诧异的看着谢九策,片刻她笑了:“怪的谢大人这胆识和见识能这般的与人不同,原来是家里的原因。
看来您真的是备受呵护呢!”
谢九策含笑没有往下接话。
段嬷嬷继续刚才的话:“开始,静儿小姐都是逆来顺受的,甚至在面对嫡小姐的时候还多少带着点讨好。
不过大户人家毕竟不一样,除了家主要日常出远门谈生意,主母在院子内的事情就多得很了,尤其是当时的薛家还是皇商,所以官场的走动自然都落在了主母的头上。
嫡小姐生病时在一次主母带着众人去外面探亲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