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在永庆寺的时候,便觉得杀了赤凉人的那个银面人就是他,那样的眼神,虽然分外冷漠了些,不过却能和幼时他的眼神有两分相象。
若是只这两分的猜忌的话,那她或许不会自称失魂。当晚回来之后,她便去探了沈浮生的口风,哪知那厮口风紧得很,她旁敲侧击问了许久,居然没能套出一点消息。
凤曦哪里会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,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话,那便怪了。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昭榜寻医。
北堂易收了手指,淡淡道,“公主确有些失魂之症,不过依在下看,并非是永庆寺失魂,这病症由来已久,可能是些陈年旧事,不知公主可方便透露一二?”
凤曦在里头听着,十年不见,十九怎的狡猾了许多,居然要套她心里的话?
待清了清嗓子,凤曦假装虚弱道,“神医不知,本公主幼年时确实有桩心事,至今也是不能了怀。”
“在下听着,公主只管说就是。”
余烟袅袅的熏香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,含阳殿的摆设变了许多,同北堂易心中的那副景象不大相同了。
“十年前,本公主一幼时玩伴,在经过大宣内乱之后,便人间蒸发了。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那人成了东离的先皇之子,更是在十年之后成了东离的摄政王”
北堂易唇角微勾,“难道公主的心结就是他?”
“算不上心结,只是心里有些气恼罢了。”何况,他来大宣数日,都不曾进宫找她。
“公主这番话,只怕失魂是假,找出那人是真。”他率先戳破了这层窗户纸,凤曦也不同他装了,此时说话也中气十足起来,“侍书,将下人都遣出去!”
待人都出去之后,凤曦一把掀开帷帐,面前的姑娘已经长大了,往日里白嫩的脸蛋依旧白嫩,面若桃花般的脸上微微带着怒气,正气鼓鼓的看着他。
小姑娘嗓音软软,骂道,“还带着面具作甚?!”
北堂易轻笑,“公主未免太心急了些。”
什么心急?她只是许多年不曾瞧见他了,这么多年,他一次都不曾来过好像幼年时的情意都是假的。
“你迟迟不摘面具,难道是毁了容?”先入为主的想法瞬间占据了她的脑袋,十九这么好看的一张脸,若是毁了容银白面具上的图案张牙舞爪,凤曦有些担心。十年了,变数太多,连她都不能轻易猜测。
“公主若是真的想看,不妨亲自摘下看看?”北堂易一扬衣袖,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,双眸温润如水,一瞬不瞬的瞧着那人。
凤曦看向他的双眸,赤着脚走下来,待走到北堂易跟前,微微俯下身来与他视线平齐,纯澈的双眸冷不丁的撞进一坛古井无波的眼眸中。凤曦心微一缩瑟,双手已经摸上了他的面具。
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?
发带被轻轻扯下,凤曦胸腔一窒,完整的瞧见了那张俊美无筹的脸,“怎的生的这般好看了?”
凤曦呐呐吱声,一双丹凤眼已经长成,眉梢眼角均是冷冽之色,唯有一双唇角上扬,显示出主人尚好的心情。
“公主可看完了?”北堂易甫一出声,冷不丁将凤曦拉回了神。
“看看完了”她猛的站起身来,拉开同他的距离,这才懊恼想着方才为了仔细看他,距离是否过近了些?
“属下十年前擅自离去,是属下不对”北堂易垂着眸子,“当年东离之人找到我,要我回去推翻现任东离王的统治,我也是不得已”
凤曦当然知晓他这些年的不容易,自从这位突然出现的东离先皇之子出来之后,震惊朝野,不管是先皇一派,还是太子一派,通通都乱了阵脚,这位突如其来的先皇之子,生生将东离皇朝搅成了一锅粥。
又在这乱战之中,杀了现任东离皇。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东离就要恢复正统,流落在外的先皇之子就要登基为皇的时候。
众国震惊,北堂易不顾朝野反对,立下东离旁支的一个宗室子为皇,自己则是成了东离的摄政王。东离朝野震惊,一众大臣接二连三的上折子反对,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唯一的东离血脉正统,如何能禅位旁人?
北堂易则放出一个再度让东离皇室震惊的消息,多年前入宫为奴,他已然不能为皇室开枝散叶了。
东离一众大臣的脸色都成了腌酱菜,个个嚣张的气焰瞬间散了个干净,一个太监,便是如何有能耐,也万万不能做他们东离的皇帝。
这期间,凤曦不敢想他过得如何。
“那你为何连一个消息都不传过来”
先前背后受敌,是不敢传。几年之后,他彻底平定了内乱,也成功在宗室子弟中选拔了将新皇,只是,多年未经打扰,他却是有些胆怯了。
“公主尚未消气,属下不敢贸然行动。”
还说什么属下,明明都是东离的摄政王了。“罢了,原谅你了。”
下一瞬,北堂易低头轻笑,便知公主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