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太医替顾长安包扎好伤口,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。
这边动静这么大,皇后娘娘已经从宫女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,一贯在人前温和端庄的她,第一次动了怒。
“齐敏这个没脑子的蠢货!坏了本宫的大事!这样的人留不得了!许嬷嬷你去重新安排一下。”
许嬷嬷心下了然,劝慰了几句。
迷药是洒在赏给顾长安那套月华锦的裙裳上的,三公主虽非皇后亲生,可她母妃死的早,打小养在皇后膝下,一旦和亲西凉,还如何拉拢兵部尚书。
顾长安破了皇后精心布的局,不可能进宫替她固宠,就是枚废棋,由她嫁给西凉太子,岂不皆大欢喜!
一步步安排好了,只等顾长安被迷的失了理智,同西凉太子生米煮成熟饭,到时丢了清白,谁反对也无用了。
结果,齐敏这蠢货被顾长安一刺激,生生坏了她全盘计划!
这边顾长安已经回了马车,重新换了衣裳。
由于失血过多,她的脸色有些苍白,晚秋替她重新抹了些胭脂。
“公主,您觉得如何了?”
顾长安道,“皇后娘娘亲自赏下的,不穿就是大不敬,这齐敏倒是帮了个大忙,如此,谁也挑不出我的错处。”
晚秋一脸疼惜,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“公主,怎么就由着她真砍到您呢?”
顾长安冷笑,马车内香气未散,淡淡地使人头脑晕眩。
“中了此香,要么与人一夜春宵,要么流血冲散药力,否则必会爆体而亡!”
晚秋咬牙,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。
“奴婢真不明白,和亲并非只有您一个人选,为什么要使这么下作的手段?”
顾长安喝了口凉透的茶,身体里的热意渐渐消散,头脑也跟着清明起来。
“这问题我也想知道,更想知道当年为何设计父亲娶了谢家嫡女,她求的到底是什么?”
顾长安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后不简单,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没点心机手段绝不可能活到现在,可如果她母亲活着,太师府就是她最坚实的靠山,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呢?
马车被轻轻敲响,江明晏的声音传进来。
“你先垫垫肚子,一会进宫,入口的东西仔细检查,能不吃最好!”
他塞进个油纸包,里面的八宝鸭还有些烫手。
“好,将军也当心!”
江明晏心中一暖,瞧她对自己还是有点上心的!
“将军怜香惜玉也要分人,否则清白难保!”
江明晏的笑僵在脸上,一旁的北尘笑得肩膀直抖。
“不劳公主挂心!”
顾长安吃着八宝鸭,满足得半眯起眼。
“将军总哭穷,可用起冰肌膏倒完全不心疼。”她说着掀起车帘一角,目光空格在江明晏气成锅底色的脸上。
“嗯,确实比之前白了。”
仿佛是怕江明晏骄傲,特意伸出手指比画了一下。
“就这么一点点!”
江明晏转身就走,这死女人长了个狗鼻子吧!
“你的披风沾上血了,改日赔你件新的!”
她的声音软糯糯,仿佛刚才捅刀子的人不是她一样。
“扔了吧!”
他怒气未消,走得飞快,顾长安趴在车窗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越行越远。
她缓缓放下车帘,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。
心底的酸涩一股股向上翻涌,眸中似有雾气升腾,她竭力克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。
让自己成为自己,让别人成为别人,不纠缠,就不会心疼!
沉默是答案,闪躲也是!
晚秋半垂着头,装作什么也没发觉,默默将八宝鸭上的肉片下来。
“晚秋你吃吧,我饱了。”
她在马车上小憩了两刻,未时准时入宫。
秦扬默默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,马上又将头垂下去,恭敬地行礼。
“卑职见过公主!”
她轻应一声,缓缓与他擦肩而过。
秦扬侧头,樱粉色的衣裙已经渐渐消失在视线中。
“头儿,公主今日伤得不轻,您怎么也不关心一下?”
秦扬收回视线,“我哪有资格关心公主,你们是闲得没事做了?”
禁军们见他面色不虞,一个个讪讪闭上嘴。
就是开个玩笑,平时也不见他生气,今天怎么就恼了呢?
秦扬虽是兵部尚书的嫡次子,可禁军统领也不是只凭关系就能当的,如果他成为驸马,光明前途从此再与他无缘!
娶谁不是娶,比起女人,对于男子而言,当然是仕途权力更重要!
初春,杏花正浓,御花园除了宫女再看不到其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