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大雪,天明方歇。
天空瓦蓝,艳阳当空,仍是冷得让人没勇气从被窝里钻出来。
忍冬刚打开屋门,就被扑面的冷风吹得浑身一个激灵。
雪扑簌簌地扬了忍冬一头一脸。
顾长安懒洋洋地趴在被窝里,怀里搂着汤婆子不肯撒手。
半夏端着热水,顺手替忍冬拍了拍身上的雪。
“今天比昨日更冷了,小姐可得多穿些。”
见顾长安阖着眸子又准备睡过去,半夏好笑地将铜盆放在一边。
“小姐,虽说宫宴是晚上,可朝臣家眷未时就会入宫给各宫的娘娘请安叙话,您可不能再睡了。”
顾长安毫无动静,长长的鸦羽轻轻闪了闪。
半夏好笑,手才探进被窝,顾长安嗷的一嗓子弹跳起来。
“半夏,你手凉死了!你故意的!”
半夏只笑着替她洗漱,温声软语哄着。
“小姐,奴婢听说兵部尚书府的嫡子外出游学归京了,今日当是可以见到,长得俊俏非凡,三公主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,连陛下赐婚都全拒了。”
顾长安轻掀了掀眼皮,跟没骨头似的斜倚在半夏怀中。
“哦,那样的人又抢不回来,没兴趣。”
半夏轻捏一把她嫩的出水的脸蛋。
“小姐您快坐好,奴婢替您梳个最时行的发髻。”
顾长安懒散的坐在妆台前,由着半夏替她梳妆打扮。
大约摆弄了半个时辰,顾长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。
她夸张地大叫,“啊,头上顶着的是牛角吗?丑哭了!”
半夏被吓了一跳,檀木的梳子也掉落在地。
“挺好看的啊,这是飞仙髻,京中贵妇正流行的。”
她拼命地摇头,“我不是贵妇,我还是黄花大闺女,我不要梳牛角!啊啊啊。。。”
她的叫声成功引来了忍冬和晚秋,孙妈妈也倚在门边笑得慈和。
“小姐这个飞仙髻真的很适合您的!”
顾长安耍赖似的踢掉鞋子,两腿乱踢。
“我不管不管,给我换一个!”
晚秋觉得自己被小姐这副样子给萌到了。
“好好,奴婢给您重新梳,一会头发该打结了。”
半夏笑着将她扶起来,无奈的摇摇头。
最后梳了个最简单的垂挂髻,她还嫌弃的将红唇擦了又擦。
她抓着散下的几缕墨发很是嫌弃。
“这都什么审美啊!挂面一样的!还有这嘴,涂得跟吃人了一样!这么出门,人家会以为我是钟馗的妹子!”
众人无语,由着她跟个孩子似的瞎胡闹。
折腾了许久,她才坐下用早饭。
肉丝卷、小笼包、银耳羹并两碟小菜。
她慢条斯理地吃着,看得一旁的晚秋抓耳挠腮。
“小姐啊,尚书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许久了,您就快些用吧!”
她白晚秋一眼,“吃饭的时候狗都不打扰,让他们等着,急什么!”
临出门,半夏又替她拿来件银狐大氅仔细系好。
顾长安撇撇嘴。
“穿得跟北极熊似的!半夏,不管谁来吩咐你们做事,都不许去!”
半夏笑盈盈地又替她理了理衣裳。
“好,全听小姐的,小姐入了宫也一切小心。”
顾长安乖乖点点头,眼角余光瞄向站在主屋的秦老夫人,唇边噙起抹意味不明的笑。
“要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们,我回来就烧了明阳侯府,言出必行!”
秦老夫人阴沉着张脸,一言不发,目送她离开了寿康院。
她其实很想开口让顾长安带着江季成一起参加宫宴的,但江季成惹了圣怒,没皇上口谕轻易入不得宫。
她恼恨地扫视了一圈众人,嘭地将门阖上。
妈的,顾长安就是个疯子!她是真敢烧,秦老夫人丝毫不怀疑这一点!
尚书府的马车装饰奢华,里面坐五个人都绰绰有余,茶盏点心,棋盘、香炉,一样不缺。
顾长安懒懒窝在软凳上,手里捧着书看得认真。
顾玉霖原本不打算与她乘一辆马车的,但又怕闹什么幺蛾子,打算教教她宫中礼仪,至于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,压根就没指望她能记住。
顾玉霖掀帘进来,就见她懒散的半躺在车上,手里捧着话本子,笑得露出口小白牙。
“简直无可救药!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这个。”
顾长安也不恼,姿势不变,淡淡扫了他一眼。
“我倒是想瞧俊俏后生,可惜没有啊。”
顾玉霖拍一把她的脑门,一脸恨铁不成钢。
“还好你是女子,不然就你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