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岚非但不慌,还直勾勾的对上了潘温瑜的眼睛。
仿佛在说:“大人,您是不敢回答吗?”
潘温瑜嘴角一勾,解释道:“流人营自然是关押流放的罪奴之地,这些流人需要为朝廷办事,如今在修河堤。”
白岚松了一口气。
她知道自己赌对了。
这位温大人,他想要的很简单,不是金银细软,而是敢于堂堂正正发声之人。
她微微一笑,便又问道:“那敢问大人,大夏可有律法规定,流人营里头的人可以随意被殴打虐待?”
潘温瑜道:“自是没有,虽说他们是罪奴,但他们也是自食其力,干了活儿便有饭吃。”
“那便是了,那为何蒋家人在这流人营里头遭人虐待,还身负重伤?”
潘温瑜微眯的眼睛,顿时颤抖了一下。
蒋家?眼前这女子是蒋家人?
早在半月前,潘温瑜便收到了官家的密信,官家命他协助蒋家父子调查御王封地一事。
昨日便草草见过了蒋家父子,奈何他身边全是御王的人,他便没敢相认,只让人将其先押解到流人营,心想等日后再找机会与蒋家人摊牌。
没想到,这蒋家人居然有这般有胆识的女子,蒋家人昨日才进去,今日便寻了过来。
还状告流人营。
若是别家之人,恐怕潘温瑜也只会交给师爷处理。
可若是蒋家人,那便要保一保了。
可他自己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要怎么保下眼前这女子呢?
潘温瑜犯了难。
从前他被贬官到这苦寒之地,其实和蒋家一样。
是官家派他来的。
可来到这里,他才发现这地方已经是御王独大,他一个小小的县令,压根做不了什么。
甚至连南临城的一方百姓他都保护不了。
去年回京述职,他并未带回什么消息。
他与官家说了自己的难处,官家说会派人来协助他。
他左盼右盼,盼来的却是以流放之罪而来的蒋家。
他甚至觉得官家脑子有坑,一个小县令加上一家罪奴,能办成什么事?又能查到什么?
可这会儿,瞧见蒋家的一名妇人都如此有胆识,他便觉得这事有盼头了。
蒋家之人,似乎真的不一样。
这么想着,他便有了法子。
只见潘温瑜不顾师爷的眼色,当即命人去流人营拿人。
不一会儿,聂飞和刘栓便被拿来了。
二人跪在潘温瑜跟前,聂飞不经意的瞥了白岚一眼,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县令大人这是作何?”
聂飞说话间,脸上还有一丝不屑。
潘温瑜惊堂木一拍,“这女子状告流人营虐待流人,可有此事。”
刘栓原不想承认。
殊不知聂飞却道:“如果说打了蒋家人几鞭子,还有蒋家人闪了腰算是虐待,那确实有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白岚便知晓,自己的家人果真是受伤了。
她眯着眼看着聂飞,总觉得这聂飞不简单。
之前就是聂飞提醒她那些的。
而后她了解到这县令不是坏人,不作为定是有难处。
县令不愿收钱,那她想进流人营,只能通过正规途径,所以她才冒险来击鼓鸣冤。
她很好奇这潘温瑜会怎么处理,便默默地观察着。
“咳咳~”潘温瑜咳了两声,一本正经道:“那便是有了,聂班头你该当何罪?”
一旁的军师懵了,压低声音提醒潘温瑜:“温大人慎重,这聂班头可是御王的人。”
潘温瑜故作惊讶,“啊?那你不早点儿提醒我?”
师爷都要哭了,他哪里没提醒?
刚才要是把这女子打出去,又怎么会有这种事?
可不等潘温瑜说话,聂飞便道:“属下之罪,甘愿受罚。”
潘温瑜装作坐立难安的样子,问师爷该怎么办?
都到这份上了,聂飞都认罪了,师爷还能怎么办?
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罚了聂飞和刘栓三个月俸禄,然后准许白岚带着大夫进流人营给医治。
但聂飞比较惨,他被杖责了十棍。
此事结案后,潘温瑜便退了堂。
来到堂后,师爷黑着脸质问潘温瑜:“你为何要这么判?就不怕御王怪罪吗?”
潘温瑜却道:“师爷,最近手头紧不?月俸可够?”
师爷顿时有些不自在,“我、我什么时候赌了?别岔开话题!”
潘温瑜凑到师爷耳边,轻轻道:“不瞒师爷,潘某已经穷困潦倒了,今个儿这女子带了五十两来找我走后门,那会儿全是人盯着,温某没敢要。
便想着给这女子留个好印象,日后便能私底下敛些钱财,到时候分给师爷一半。”
师爷一听,顿时双眼锃亮锃亮的,“此话当真?你小子终于开窍了!不过有一事我不明白,反正你如今也打算受贿了,拿出几两就能打发那些小衙役,何必多此一举?”
“诶~这就是师爷不懂了,您能保证咱衙门里没有人去找御王告状吗?若是别人还好说,可那是蒋家人,若是有人去御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