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
蒋文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方才已得知,他不在京中这些日子,蒋堰做了件大事。
礼部及其管辖的书院,被官家下旨彻查了。
这原是好事一桩,不曾想自家老父亲私下多呈上了些礼部贪污的证据。
反倒让蒋家即将被流放?
虽说是打着让蒋家去查案的名头,可这也太残忍了吧。
那南疆艰苦至极,蒋堰和盛氏年龄这么大,如何受得了?
再说,他蒋文昭这才刚立下大功。
官家不说赏就算了,居然还要流放蒋家。
他就说嘛,今日官家为何那么反常,又是准备好酒好菜,又是给霍家派人手的。
还提醒他变卖府里的东西。
好家伙,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。
南疆有盛家,蒋文昭其实也不算担心,他反而担心白岚。
蒋堰给白岚求了免流放的旨意,可这真的好么?
她一个弱女子,娘家又没什么权势背景。
若是蒋家明面上倒台了,就算她住到娘家去,恐怕娘家也要受牵连。
思来想去,蒋文昭决定去和白岚商量一番。
这之前,他先和蒋堰说了他的想法。
蒋堰听闻蒋文昭要带着白岚去南疆,第一个不同意。
“昭儿,你糊涂呐,那南疆有多苦你知道吗?南疆流放之地,从不养闲人,男子一年四季都需要干苦力,女子年轻些的也要跟着干,若是年迈些的,就得做些烧火煮饭的活。
为了活下去,女子们个个儿都得熬油点灯的绣花,拖那些官差进城卖,卖得的银钱有一大半都进了官差的腰包。
你是不知,那地方熬死了多少人,又压弯了多少人的脊梁。
岚儿留在京中,顶多是遭人非议一番,也不用去受那苦,她只要安安静静、老老实实在盛京待上几年,将腹中那两孩子养好,待我们一干人从南疆回来,便算是熬过去了。”
蒋文昭闻言,心中亦是觉得有理。
“那儿子今夜便去与岚儿商量商量,看她如何决定?”
蒋堰忙拦住他,“不可,此事不可让岚儿知晓,亦不可让你母亲知晓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可是他今日刚答应过她,以后不再欺瞒于她。
“别可是了,你别忘了,这是国事,是官家派的任务。官家一早就交代过,此事只你我父子二人知晓,不可泄露出去。
你当为父为何给你去信时不言明?还不是怕信件在半道上出问题,让人瞧了去。”
蒋堰这么说,其实是为了让蒋文昭心里好受些。
毕竟国家机密这么大一顶帽子,定是能压得住蒋文昭的嘴和内心对白岚的歉疚。
实则,这只是蒋堰的说辞,他只是单纯的怕白岚,以及盛氏知晓后,会心事重重。
如此,这个年,他们一家子都过不好。
这样的苦,顶天的大丈夫来扛便是,不需要弱女子来扛。
果然,蒋文昭一听蒋堰说的理由,便也应了下来。
之后的一段日子,天空时常发白。
蒋堰站在院子里头,幽幽道:“看这天,快要下雪了,瑞雪兆丰年呀,明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。”
礼部书院一案,在长公主的监审下,只用了半月便完结了。
书院被暂时封闭,院长和几个时常收受贿赂的先生被下了大狱。
待过了年开春后,重新推选新的院长和先生,制定新的院规。
就连学生也得全部重新考核后再入学。
由此,书院的学生这段时间只能在家中自行学习,或者去私塾。
而书院里以宋岭为代表的几个世家子弟,被判禁足家中悔改,不得参加明年的秋闱。
礼部几位要职被查出贪腐。
轻者被判补足贪墨的数额,在额外进行罚款,削去官职。
重者直接被判抄家流放西地流放。
这是官家刻意而为之。
因着西地是霍家驻守,并无御王的人,那么这些人便没有钻空子的机会,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西地做苦力。
他还故意没将礼部所有贪墨之人都揪出来,留了几人做钩子,只能明年秋闱开始,到时候钓出几条大鱼再收网。
而这些抄来的银两,则全部收入国库,过了国库账目后,由户部赵盛将其置办成军需物资,连同白家捐款,一同调拨至西北,供战事所用。
这不仅让御王元气大伤,又补充了在西北一带,与突厥人抵抗的霍家军和杨家军的军需。
一下子解决了两件要事。
而白家捐款的事,被盛京的百姓津津乐道。
一时间,名不见经传的商贾之家白家,在盛京也算是站住了脚跟。
白家依旧按照白岚先前的指点,时常在城里散粥,还时不时准备些物资,往江南一带的灾区送。
押送物资的人,自然是白家三哥白枝。
他到江南一带后,不仅又帮白家赢得个好名声,还又发现了一个商机。
白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,将生意又做到了江南……
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只是蒋文昭有些头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