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堰出宫时,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。
没想到年纪一把了,还要体验一回流放的滋味儿。
问过守宫的侍卫,得知盛绮罗还未出来,蒋堰便在宫门前驻足停留等她。
女人家唠起嗑来,哪里才算是个头,更何况还是许久未见的闺中密友。
好在官家体恤蒋堰年龄大,留了他用午膳。
否则小老头得被饿得前胸贴后背。
直到下午些,盛绮罗才悠悠出宫,太后还给赐了轿辇,让贴身的大宫女给随行送了出来。
那排面,也是头一份的。
蒋堰在马车里头睡了一觉,扇扇子的小厮很有眼力劲儿。
瞧见老夫人从轿辇上下来,忙下马车上前候着。
盛绮罗远远看见挂着蒋字灯笼的蒋家马车,心头顿时便涌上一丝暖流。
她知道蒋堰如今身体大不如前,时常是嗜睡的,便朝小厮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行礼了。
而后与太后的人作别,径直上了蒋堰的马车。
马车走动起来,一颠簸,蒋堰便醒了。
“来了么?怎么就走了?”
刚问完,他便瞧见穿了一身朝服的盛绮罗,可不就坐在自个儿身旁吗?
两人相视一笑,蒋堰牵上盛绮罗的手,便没再说话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做了几十年的夫妻,二人都心知对方今日做了什么。
蒋堰原是想和盛绮罗说流放一事的,但想了想,最后还是没说。
左右还有几个月,能瞒着一时是一时吧。
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夫人了,一但提前知晓此事,怕是年都过不好了。
……
回到国公府时,白岚和几个孩儿已经站在府前迎接。
瞧见老两位安安全全回来,脸上还带着喜色。
白岚心里跟着松了口气。
换做往日,白岚定是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问情况的。
可如今她沉稳了许多,又觉得公婆年纪大,此时定是身心疲惫。
于是只道:“父亲母亲,儿媳已让小厨房备下晚膳,还烧了热水,您二老舟车劳顿,若是不饿,便先泡个脚吧。”
蒋堰哈哈一笑,拍拍白岚上前搀扶的手。
“岚儿果真是越来越贤惠了,也不知道这样的福气还能享上几天。”
“呸呸呸~那定是日子还长着呢,父亲莫要胡说。”
不知为何,这句看似客套的话,在白岚听来,总觉得心里头酸涩。
有种悲凉的感觉。
她暗自晃晃脑袋,不不不,一定是自己想多了!
*
西域。
蒋文昭同太子一干人,一路上磕磕绊绊,总算是抵达了霍家军的营地。
霍凌风亲自出来迎接,瞧见蒋文昭,倒算是客客气气。
可瞧见太子,那脸上不喜之色亦是明显。
完全没有一点儿要装的意思。
“我这军营苦寒,也不知太子殿下能不能住的习惯,倒不如今日好好洗上一个热水澡,吃饱了明日便送回去吧。”
太子强压着脸上的怒意,“霍将军哪里的话,本宫自小困在深宫里头,好不容易来一次这西地,不得好好体验一番吗?”
蒋文昭夹在中间,脊背额头直冒冷汗。
这两都是祖宗,一个人家才到就开始赶人,一个说什么也要赖着不走。
他就好像那汉堡中夹着的那块肉,浑身涂满酱料,黏糊糊的,只挨着哪边都不行,因为会脏了手。
哎……
这几日,有得他受了。
抱怨归抱怨,心里吐槽完了,还得当这个和事佬。
他忙走到两人中间,笑呵呵打圆场:“哎哎哎~都是自家人,只是许久不见难免生疏,咱有事还是进里头去说,别让将士们看去了笑话。”
太子板着脸别过脸去。
霍凌风则像个老小孩一般,“哼~”了一声,“谁和他是一家人!”
他和太子没什么恩怨,就是单纯的记着官家的仇。
这太子是官家的孩子,自是不受待见。
蒋文昭算是看明白了,这霍凌风虽说比他高上半个多头,看起来虎背熊腰的,实则心里住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。
这是个妥妥的老小孩儿呀!
这便简单多了,哄孩子嘛,他还是有一套的。
忙道:“诶~我等大老远来一趟,霍将军总不能连茶都不给喝一杯吧?”
霍凌风瞥了他一眼,顿时脸上有些生气,“喝茶?你们还想喝茶?你们可知……”
这话还没说完,便被他的副将捂住了嘴。
那副将倒是个会来事的,“太子殿下、将大人请随末将来,我们将军只会行军打仗,不太懂待客之道,说话也直,还望见谅。”
霍凌风也不生副将捂嘴之气,只看了蒋文昭等人一眼,而后率先入了营帐。
二人在副将的指引下入了营帐,“殿下和大人莫怪,我家将军常年住在营帐中,这地方寒酸了点儿。”
这话一出,太子也有些诧异。
按理说,这等长期驻扎在边关的将领,是要在最近的城中有宅子的。
这西域好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