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日当空。
一阵微风袭来,吹乱了少年两鬓散落的青丝。
蒋庭轩回头看看身后的镇国公府,挺了挺脊梁,心潮澎湃,形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般,奔赴醉芳楼。
走着走着,他突的慢下步伐,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事。
他离开镇国公府,什么盘缠都没带,似乎连芙蓉姑娘的面都见不着?
想到蒋文昭说的话,他底气又足了许多。
他和芙蓉姑娘是真心相爱,就算没有钱,日子过得苦了些又怎样?就像父亲说的,只要能让芙蓉姑娘看到他的真心和决心,芙蓉姑娘一定会和他一起走,到时候他们找一处世外桃源,自给自足,生个一儿半女,生活一定惬意得很。
醉芳楼里,伙计们并没有阻拦蒋廷轩。
他是这里的常客,平时出手大方,大家都把他当财神爷供着,又怎么会阻拦他。
甚至远远看到他,老鸨就亲自小跑去将芙蓉姑娘从别人那里截胡出来。
“蒋公子,您来了?芙蓉姑娘正在楼上等您呢!”老鸦急匆匆凑到蒋廷轩跟前招呼。
若按照往常,蒋廷轩早就掏出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,随手赏赐给老鸨。
可今日,他打扮有些埋汰,面色着急道:“陈妈妈,快带我去见芙蓉,我有话与她说。”
老鸨心知自己不能着急,芙蓉成为国公府的人是板上钉钉的事,到时候蒋庭轩必定少不了她的好处。
便上前引路,将蒋庭轩引进了芙蓉的屋子,然后恭敬的退出去带上了门。
老鸨一走,蒋庭轩便抓住了了芙蓉姑娘的手,一脸认真道:“芙蓉,我父亲已经同意我娶你了。”
芙蓉眼前一亮,她终于熬出头了,马上就能脱了这贱籍,一跃过上富足的生活。
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那你何时来娶我?”
芙蓉满眼泪花儿,竟主动投怀送抱,钻进蒋庭轩怀里,将头倚在他胸膛上。
少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,他与芙蓉姑娘纠缠好一个多月,花了白银上千两,之前别说抱了,就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几次,这才让他坚信芙蓉是个好姑娘,洁身自好,卖艺不卖身。
他心脏扑通跳个不停,想着反正芙蓉马上就要跟他走了,抱一抱也没什么问题。
便颤抖着手轻轻搂住芙蓉的肩膀,动作生疏又青涩。
反观芙蓉,整个人倚在他身上不说,还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,在他脸上留下一枚香吻。
蒋庭轩整个人酥麻麻的,心脏都要跳出来了,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,“芙、芙蓉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芙蓉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,激动道:“我当然愿意!什么时候都可以!”说罢又亲了他一口。
蒋庭轩欣喜若狂,他就知道这芙蓉姑娘会愿意,看门外无人看守,压低声音道:“这些年你攒了多少钱?是否够赎身?”
芙蓉觉得蒋庭轩问这话颇为奇怪,心想这蒋庭轩是不是在试探她?
她这些年确实攒了些钱,加上从蒋庭轩这里得来的有不少。
反正与国公府的破天富贵比起来,这都是小钱,倒不如拿出来给他看看。
当然,她不会傻到全拿出来。
只拿出一半来,道:“就这些了,赎身断然是不够的。”
蒋庭轩看了一眼,随即眼皮低垂,开始做心理斗争。
半晌后,他对芙蓉说:“嗯,你先把这些钱收好,然后收拾包袱,今夜我就带你走。
芙蓉暗喜,心想这傻子真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,这么着急。
娇腻道:“哪有人家大晚上抬新妇入府的,怎么的也得等明天吧?你今夜就……”
话还没说全,就听蒋庭轩道:“来不及了!我如今身上一文钱没有,陈妈妈不会次次都让我这样进来的,你快收拾收拾,我就在这儿等着你,等他们都睡熟了,我就带你私奔。”
“什么?私奔?”芙蓉大惊失色,当即甩开蒋庭轩的手。
蒋庭轩也知道她一时间无法接受,便开始表真心:“芙蓉你放心,我们一起离开这里,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,一切重新开始,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生活!”
见芙蓉还是一脸惊愕,又道:“我父亲是支持我的,他准我出府自立门户,咱就用你这些年攒的钱做点儿小生意,日子一定会和和美美。”
听到这里,芙蓉慌了。
他这哪里是来娶她入国公府的,分明是被国公府赶了出来,不仅现在身上分文全无,以后也会如此。
她堂堂醉芳楼的头牌,早就攒够赎身钱了,一直没为自己赎身,原因有二。
其一,这醉芳楼来钱快,她只要给别人唱唱曲、让人摸摸小手,别人就会眼巴巴的把钱给她送来。
其二,谁不知来这醉芳楼的客人,都是些达官贵人,她如今二十了,赎身出去顶多能嫁个良民,一辈子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,但倘若勾到一个有地位身份的人,就算是做妾,也舒服的紧,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,后半辈子还愁没有依仗?
再说,她早已心有所属,现在肚子里还有了那人的骨肉。
她知道以那人的性子,断不可能娶她,这才把主意打到蒋庭轩的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