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人,您贵为天子,万事应以社稷为重,以万民为先哪!”
“中宫乃国之正,若乱之,必生祸端!圣人,国本不可动!”
“天朝安宁,方可万民无忧!圣人,您身为一国之君,断不可如此肆意妄为!”
“请圣人三思!”“请圣人三思!!”
天坛前,汉白玉雕刻的繁复梵文台阶前,以张逸元阁老为首的一众朝臣跪地苦苦谏言。
他们的对面,一身衮服的裴明道面色赤红,满眼怒意地瞪着跪在张逸元身前的裴洛意。
沈默凌站在后头,冷笑着问:“所以,诸位大人的意思,就是太子的意思?”
这分明就是想将太子推到不忠不孝暗藏祸心的架子上!
张逸元当即要开口。
裴洛意却已俯首行礼,静缓声道:“圣人息怒。”
并未多言,却分明是将身后一众老臣的谏言之举拢在了自己的名下。
“你!”
裴明道怒极,伸手指他,“反了你了!不过一个小小的祭祀,你就敢撺掇朝臣以江山社稷来要挟朕!朕看这皇帝朕也不必做了,直接交给你不是更好?”
“圣人!”
匆匆赶来的王钊斓大惊,立刻护在了裴洛意身前,“圣人息怒!大郎绝无不臣之心!不过是对臣妾的一片维护之意,求圣人怜他一片纯孝,莫要责怪。”
不想,沈默凌却在旁边道:“太子孝顺皇后,便可忤逆圣人,这纯孝的帽子底下,当真没有别的算计?”
“黄毛小儿!口出狂言!”张逸元后头一个年老的武将大怒!
张逸元等人更是纷纷开口。
“摄政王休要挑拨离间!你沈家此番撺掇圣人行如此悖逆之事,又是何居心!”
“敢对皇后不敬,摄政王的规矩又在何处?!”
“不过仗着裙带登了权势,便做出这副小人得志的丑态!祸乱朝纲,安宁侯若是活着,能一刀砍了你!”
“先皇啊!您开开眼,看看圣人这行的糊涂事啊……”
怒骂声一片,渐渐牵扯到裴明道头上。
裴明道气得脸红脖子粗,只觉一股股的怒火蹿上胸口,听到连串的责骂,终于失控怒道:“来人,传旨,废黜太……”
胳膊忽然被一扶。
他话音一顿,转脸,就见站在一旁始终未出身的莲蕊真人目含担忧地朝他摇摇头,“三郎,慎言。”
裴明道眼底一颤,骤然腾起的怒火未完全散去,可一瞬糊涂的神智却已冷静了些许。
——此时若是废黜太子,无疑是让莲蕊成为众矢之的。
不能这么做。
他握住莲蕊真人的手,安抚地拍了拍,又转脸看向那边的太子与皇后,目光在皇后的脸上转了一圈。
见她只盯着裴洛意,根本连半个眼神都不曾朝这边瞧一眼。
心头怒意又升起几分,再次说道:“太子,带着人立时离开,朕还能留你几分脸面。若你坚持阻扰此番祭祀大典,你身后所有为你说话之人,将全部官降一品!”
“!”
裴洛意抬眸。
身后一众老臣皆是惊骇!
王钊斓更是不可置信地转脸,“圣人为一个后宫,竟要如此对待朝之忠臣么?”
裴明道也只是想以此逼裴洛意退步,听王钊斓的话,皱了皱眉,刚要说话。
沈默凌忽而又笑道:“也不知诸位大人忠的是圣人,还是……东宫?”
“!!”
裴明道最忌惮的便是这一条,当即就被沈默凌这句话给戳穿了痛处!
怒不可遏地往前一步,喝道:“来人!将所有拦路之人,全部下入天牢!”
“圣人!不可!”
王钊斓猛地转身,挡在了众人前,看着双目赤红面容扭曲的裴明道,只觉这厮守了二十多年的夫君忽然变得异常陌生。
她深知今日若再这么闹下去,必将君臣生隙,父子成仇。
国将不国,社稷何以为安?
深吸一口气,抬手平额,顿了顿,终是屈膝,朝裴明道行跪拜大礼,道:“臣妾今日身子不适,不宜出席祭祀大典,请圣人……”
一边,沈默凌眼神一厉——皇后想以一身之屈,救今日危难?做梦!
当即朝不远处扫了眼。
一个手持弓弩的神武军悄悄抬起了手。
对准了不远处的皇后。
“咻——!”
暗箭猝然射出!直对准皇后命门而去!
众人尚未反应过来。
本跪在皇后身侧的裴洛意忽而身形如电,长臂一伸,将皇后护在了身前!
“嘶啦!”
暗箭直接擦过他的上臂,撕裂了朱红的弁服!
四周一刹寂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