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收押下人们的院落,君临妄特意让楚倾瑶在院外等。
长仁从不知道哪棵树上飘下,飞身进了院落后,不一会儿院门里就站满了人。
楚倾瑶细细瞧着,其中有些人穿着简陋,似是奴仆,有些则绫罗绸缎,像是侍妾。
奴仆们衣着虽简陋却也比寻常百姓人家穿得暖和,除了绫罗绸缎之人,他们的脖子上全都围着灰扑扑的围巾。
君临妄见她看得认真,也不做打扰。
只在她面露疑惑时,开口解释道:“城主府里的侍女和小厮,都是被拔了舌头的哑人。他们的围巾遮盖之下,都烙有‘由’的字印,是由家父子想出来的,用来彰显所有物的法子。”
楚倾瑶这才了然,目光不忍地看向人群中,一个围着围巾才五六岁的小女孩。
君临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抬手让长仁将小女孩领过来。
“府上这种孩子还有几个,余下的要么病死了,要么被打死了,这些孩子们都是府内妾室或通房所生,若是儿子,就冠以少爷的称谓,若是女儿,就直接拔舌扔到下人院里,活下来了就接着当奴仆,死了就到城外随处掩埋。”
楚倾瑶看着三步之外,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女孩,一时心头酸涩。
“病死?打死?他们好歹也是由家父子的骨肉”
君临妄眸色微深,说道:“未必。”
楚倾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他。
君临妄迎着她的目光开口:“由家父子玩得残忍,他们的侍妾通房不一定只伺候他们,所以这些孩子是谁的骨肉也说不准,若是生下了男孩,也要一岁后滴血认亲才能被留下,若是滴血认亲不过,也要被打死。”
楚倾瑶呼吸混乱,头脑阵阵眩晕。
君临妄见她身形晃动欲要仰倒,连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,将人扶在怀里,等她站稳当才微微退开。
楚倾瑶面色苍白地靠在他怀里缓了很久,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,颤抖着问道:“我,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吗?”
君临妄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,最后视线落在那个目光呆滞的小女孩身上。
“这些人都被由家父子用药控制,你若可以解了她们的药性,便也算是给了她们一条生路可选。”
“但由家父子所用之药十分霸道,你若解不开也不要怪罪自己,终究是他们命数如此。”
“你救得了他们,那便是他们命好遇见了你。”
“若是救不了,也是他们命数已尽。”
楚倾瑶点点头,退出他怀中,欲要朝院子里走去。
手腕被君临妄攥住,楚倾瑶回头,君临妄用干净的手帕给她抹去眼角的湿润。
“你就别进去了,里头脂粉气太浓熏人眼睛,我带你去旁院坐着,等长仁挑选几个状态不一的,你单独看。”
楚倾瑶还是点点头,被君临妄牵着往前走,看起来个乖巧。
可君临妄清楚,她这不是乖巧,她是被吓到了。
她骨子里的逆骨是带着悲愤的,待她回过神来,只怕要对那由家父子气得牙痒痒。
旁边院子似乎是间杂院,主屋里显得有些空旷,不过胜在似乎平日总有人打扫干净。
等着病人前来的功夫,君临妄接着找楚倾瑶搭话。
有意分散她不太安稳的心思,也有意想将欲要透露给她的东西,告知于她。
“楚姑娘,你在京中时,可听说过禁药。”
楚倾瑶摇摇头:“我只是在医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,京中的话,未曾听人提起过。”
君临妄颔首,给她倒了杯热茶,指尖轻叩桌面。
“由家父子用药控人心智,虽听起来骇人听闻,但我猜测,实质上与致人成瘾的禁药大差不差,你一会儿诊断时,这也算个方向缩小范围。”
楚倾瑶捧着茶杯暖手,热气飘白,模糊了几缕思绪。
“先皇曾举朝清肃禁药,据说当时浩浩荡荡,能找到的都毁掉了,怎么流传于今。”
君临妄轻声笑道:“你也说了,是能找到的。”
楚倾瑶抬头,看他老神在在,不免也镇定住心神。
“禁药毁人神智令人衍生心魔,是逆天道乱天下的东西,居然还有人会私藏也流传出世,当真是个胆大的祸害。”
君临妄看她额间染着细汗,一副脸红扑扑生闷气的模样,目光下意识放软。
起身解开她身上那厚重的大氅挂到一旁,又给她手中渐凉的茶杯换了热水。
“你觉得,会是何人如此胆大呢?”
楚倾瑶被问得一愣,也就忽略了他的诸多动作,垂眸在心中细想。
“寻常百姓当时知道禁药毁人无救后,全都对禁药恨之入骨,断不可能存着损人不利己的心思窝藏禁药。”
“而肃清禁药到了后期已经人人草木皆兵,那时能接触禁药还不被发现